一般来说,这河水里边的尸体都是横着的。
若是在河里遇见了竖着的尸体,那就得小心又小心了。
这种尸体即是说明,它死的……很冤,死前有着莫大的冤屈,所以哪怕死后入了河,都不愿躺下。
捞尸人最怕的也正是这种东西。
一来捞了这样的尸体,就会被当做接了它的状子,要替它扫平这冤屈。
若是扫不平……那它就会想方设法的扫平你。
二来,这样的尸体很是难缠,一旦捞尸人被其盯上,就会跟眼前的这宁义一样。
柳白脑中念头虽多,但不过刹那功夫。
猴子依旧在死死地拽着宁义,他和水底下的那具尸体,就好似在用宁义的身体拔河一般。
这样的情况,就算是猴子撑得住,宁义也撑不住啊。
又一次冒出水面,宁义喊道:“瓶……瓶子。”
他被灌了口水,才勉强说出话来。
猴子脸色沉着,语气快速的说道:“这宁义的包,里边有个瓶子,快!”
熊大有立马动手。
柳白则是转头看向了司徒红,丝毫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字。
“救他。”
“好。”
司徒红回答的也简单,旋即便是有着一道蓝色的幽光从她的体内飞出,没入了这神前河里头。
只是刹那间,这原本就已是在沸腾的神前河,更是汹涌一片。
但是宁义却好似趁机挣脱,整个人都上浮了起来。
可就当猴子以为能将他拉起来时,这河水却是猛地掀起一股巨浪。
巨浪拍过了宁义的头顶,底下也传来一股巨力,直接将他拖入了深水。
消失不见。
“老宁!”
猴子跪在岸边,双手抓着泥土,使劲压低着声音却依旧止不住的吼了出来。
可回答他的,只有这逐渐平息的水面。
动静来得快,去得也快。
刚还泛起阵阵水花的回水弯,此刻却已是风平浪静。
猴子等了一会,挣扎着起身,看了眼依旧皱眉不语的司徒红,他张了张嘴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兴许人家也已经尽力了呢?
到底还是怪我……这尸体明明躺着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竖起来了?
而且出发前的这一切情况都说明,是吉兆。
怎么还没到那吉地,都还没见到正主,就已经损兵折将的见血了。
一旁,熊大有刚翻出那个装着血砂的瓶子,可却晚了。
他的目光又下意识地扫过了柳白。
他担心这趟差事,会去不了了,真要这样的话,可就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可就在这时,神前河里头却忽地响起一道破水声。
始终盯着河面,也是离着最近的柳白眼睁睁地见着宁义浮出水面,紧接着是他怀里抱着的一具女尸。
它身上罩着一条白色的纱裙,身体被泡的肿胀发白,双眼暴凸,湿漉漉的头发垂落在水面,模样极其骇人。
当然,真正吸引柳白目光的,还是宁义。
因为此刻,他那原本应当在后背的青蛟刺青,竟然爬到了他胸口,蛟头狰狞地对着那女尸的头颅。
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张开血盆大口。
柳白隐隐记起书上有过类似的描述,这种规矩,好像叫做……压胜。
蛟龙作为水中一霸,对这水中的尸体自然有着天然的压胜效果。
至于这宁义为什么不在后背纹上一条真龙……柳白觉得,他应该是背不动。
“闪开!”
宁义摆着水子喊道,猴子跟熊大有急忙让开。
他将那尸体举起,然后竟是踩着水子发力,跳上岸来,顺带着蓝光飞起,司徒红的肾水猪也是回到了她体内。
“布。”
宁义说完,猴子就已经从他随身带着的布包里边抽出了一张极为宽大的油布,扑在地面。
宁义蹲下身子,将这女尸放在这油布上边。
只是刚一脱离他的双手,这女尸就好似有着动静,司徒红也是立马站在了柳白面前。
宁义则是立马将那油布的另一边搭过来盖在这女尸上边,其动静才消歇下去。
捞尸人特制的裹尸布,若是压不住水里的尸体,那这行当基本上也可以散了。
做完了这些,宁义才起身,转而朝着柳白弯腰,深深行了一礼。
“今天这事,多谢小柳掌柜救命之恩了。”
他先是跟柳白行了一礼之后,然后才转身朝着司徒红行礼,“多谢这位前辈出手。”
他也知道,司徒红之所以会救他,完全是因为柳白开了口。
所以该感谢谁,他也门清。
猴子见状也是急忙过来跟柳白道谢,毕竟若是没有柳白出手,今天宁义的死……他会后悔一辈子。
好在,如今都是最好的,可能这就是吉的一部分吧。
一旁的熊大有见着他俩都去道谢了,自己在这反倒孤零零的很不合群似得。
于是他也上前弯腰道谢。
柳白这下忍不住问道:“你谢什么?”
“嘿嘿,就谢谢。”熊大有说完,心里则是补了一句,“谢谢你将自己的命当做我上升的阶梯。”
“好了,都是自己人,我相信就算我快死了,伱们也会救我的。”
柳白说完,猴子紧跟着说道:“小柳掌柜说的是,这女尸既然已经被捞上来了……”
他转头看向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