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最后说完,他也是发现这个祖爷爷竟然一言不发。
先前还说这这天下乱的可以,好似要帮自己报仇的祖爷爷……沉默了。
所以姬长安甚至都不敢把柳娘子最后叮嘱他要说的话,说出来了。
他只得试探性的问道:“祖爷爷,这柳青衣真的这么强吗?”
“你说谁?”老人眼神有些错愕,好似先前都没听清姬长安的言语一般。
“柳青衣啊。”
这下轮到姬长安惊讶了。
老人又问,“你是被谁杀死的?”
“柳青衣。”姬长安依旧这么回答。
“不。”跪坐着的老人认真地看着他,“你是被丧葬庙众杀死的。”
“嗯?”
姬长安恍然抬头,他听明白了自己这祖爷爷的意思。
可就是因为听明白了,他才有些错愕。
紧接着他又说道:“祖爷爷,这柳无敌还让孩儿带了一句话回来。”
“嗯。”老人点头。
姬长安这才开口,将柳娘子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老人听完后,也没表态,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看着祖爷爷的这副表情,姬长安终是明白了这一切,“可孩儿还有一点不太明白,这柳青衣真要这么强,为什么都没什么事迹留下来呢?”
老人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似是讥讽着说道:“因为知道她事迹的,绝大部分都已经死了。”
“少数活下来的,也是讳莫如深。”
“当然,也有一点,那就是当年魏国有个著史的家族,记录了不少柳无敌的事迹,结果你猜如何?”
“如何?”姬长安不解。
“柳无敌打上门去,灭了他们家满门。”
老人说着长叹了口气,而后好似自言自语说道:“什么时候的母老虎最可怕?”
“那可是带了崽儿的母老虎啊。”
说完他又笑了笑,他想到了柳无敌曾经的那些故人……还是有一些是活到了现在的。
……
岘山外围,一处歇脚的小凉亭里边,正坐着几个走阴人。
几个修第二命的走阴人。
穿红裙的媒姑,穿花衣的周八腊,体型壮硕,头顶只留着中间一竖短发的寇立三。
以及那被劈的浑身直打颤的丧葬庙香主。
乃至于孩儿帮的曲小儿都在这,甚至可以说,这伙人聚在这,就连州牧府都得掂量着点来了。
“没想到竟是这皇族姬家,也难怪城主府都得将其奉为座上宾了。”
周八腊说着直摇头,又是看向了地面躺着的香主,幸灾乐祸道:
“老哥你死得不冤啊。”
“呵,你个死娘玩意,你全家都死绝。”
香主气的大骂。
寇立三则是摸着自己头顶的那一竖头发,说道:“连虎姑奶奶都扛不住那镇北王残魂的一剑,这事失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事后跟镇北王残魂动手的那道气息到底是谁……竟然如此恐怖。”
媒姑姑闻言则是冷笑一声,“你自是不担心,牛犇逃出来了不说,还得了这莫大好处。”
“啧啧啧,本源之火铸就的命火,哪怕只有那一丝,也足够他养阳神无敌了。”
“哟哟哟,看来沈若若死在这养火地里边了,让媒姑姑你可生气呀。”
坐在椅子上都还能晃悠着双腿的曲小儿笑嘻嘻地说道:“要不媒姑收下我,让我给你当个干儿子,以后干儿子在你身边伺候你如何?”
已是受伤惨重的香主听着这话,都忍不住搭话道:“是干儿子还是干儿子呢?”
“呵呵。”
媒姑也笑了,她原本放在这条椅上的右手食指跟中指轻轻抬起,两条牵丝红线从其手指之中弹出。
一根系在这曲小儿的脖子上,一根则是落在了香主胸前的伤口上。
两根红线只一出现,媒姑身上便已出现了淡淡的红光。
其余坐着的几人各有反应,其中周八腊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撤身离开的准备。
媒姑不冷不淡的说道:“聚在一起是为了一块商量事的,谁要觉得我媒姑好说话,不妨试试。”
眼见着那丧葬庙的香主脸色都已经开始变得惨白,曲小儿也是伸长了舌头。
媒姑这才抬手间收了这牵丝红线。
她实力虽强,却也不敢杀死这丧葬庙跟孩儿帮在云州的话事人……至少不方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杀死。
像这要是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了这香主,以丧葬庙的疯狂程度以及他们的实力。
这媒妁会多半也是会不存在了。
媒姑一动手,这曲小儿也就老实下来了。
毕竟刚刚那一下,他不是没想过逃,但是却没逃过,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媒姑很强,强到能取他人头小命的那种强。
“你当时走的时候,还有谁留在那?”媒姑看着地面躺着的香主问道。
香主此刻也是大口喘息着,“姬乾那老混蛋先对我们这俩修了第二命的走阴人动手,所以我被赶跑的时候,那些个养阳神的走阴人都还在。”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个聚五气跟养阴神的走阴人,也躲在暗中苟活着,人数还不少。”
他们这正说着,这小山的山顶上边,水火教原先的那个火坛主一步下来,沉声道:
“水车坳的动静结束了!”
“那想必就是那皇城来的皇子,已经将那本源之火取走了。”寇立三紧跟着说道。
“要不看看去?”
躺在地面已经快出气多,进气少的香主强撑着开口说道。
“呵,你就不怕死在那?”周八腊鄙夷道。
“嘿嘿,死在那也值了。”
跟疯子是没道理可以讲的,所以周八腊也就看向了其他人,“走?一起去看看?”
“走。”
媒姑当即起身。
在她看来,媒妁会的未来可都在这水车坳里边,这个时候,不管是生是死,都应当去看看。
她一起身,其余几个也全都跟了上来。
现在这情况,单独去没一人敢去,但要是一块……那就不怕了。
等着他们这一伙子走阴人大张旗鼓的来到这水车坳的山峦上边时,却是发现这水车坳……近乎毫发无伤。
仅有的也就是那养火地的气息消失不见了。
但这本源之火被取走,养火地消失也属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媒姑在这山头扫了一圈,便是发现了这山谷当中仅存的一个活人,其赫然是……沈若若!
她欣喜之余,一步便是到了沈若若面前,连忙抱住了她。
感知着她毫发无伤之后,媒姑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松开。
彼时其余那些个修第二命的走阴人也是到了此处,纷纷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个皇城来的皇子呢?”
至于再别人,他们也没问了。
因为不用问,这山谷之中,尸体是不缺的,想找谁,扒拉扒拉,兴许能找见。
原本错愕失神的沈若若这才恢复了一丝神智,只是想到那女子临走前跟自己说的话,她又打了个寒颤,然后才说道:
“本源之火……被姬长安取走了。”
“那他人呢?”
“他回余阳城了。”
众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在他们看来,这云州本就庙小池浅,养活他们这些王八已经不容易了。
这要是再来一头蛟龙……这不妥妥的完蛋?
但好在,这蛟龙只是路过。
媒姑则又是追问道:“那柳白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想到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孩,沈若若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宛如真神的女子,她眼神当中愈发惶恐,但又不得不说道:“他……他说……”
“他说什么?”
不止是媒姑追问,其余几名修了第二命的走阴人也都在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柳白这个名字他们还不太熟悉,但他们却知道媒姑能在这个时候追问的人,必定是极为重要。
后头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香主则是举着手,喊道:“那是我兄弟,我兄弟啊。”
“你快说说,我兄弟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