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觉得,媒姑只是想敲打敲打这李化梅?”柳白笑着摇摇头,“这怕不是了,她应当是想直接将李化梅拿掉。”
“这……”
司徒红杏目圆睁,似有些不大敢相信。
“公子,这……媒妁会总共就四个证婚媒,她还舍得直接拿掉一个?”
“这媒姑……是个有魄力的。”
柳白轻声言语。
从先前商讨这事的情况来看,媒姑显然是猜到了点自己背后的势力,如若不然,也不至于做那卑躬屈膝的事。
可既然这脸面都已经丢了了,又怎么还会拿自己当刀子使?
这说不过去,再者说……媒姑应当也是不敢的。
一个刚从皇室手里抢东西的人,她怎敢拿对方当刀子使?
所以更可能的,就还是她要对李化梅动手了,等着拿了李化梅,那阴脉这边,就怎么都好说了。
自己要能拿下,那对媒姑来说就更好。
自己要是拿不下,媒姑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到时将这阴脉完好无损的送到自己手上。
那么现在来看,这主动权就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是上,还是等,全看自己了。
再者说……柳白可没忘了今天早上走之前,媒姑说的那句话。
送了两盏灯笼,一盏插在自己马车上,还有一盏,则是交给那下阴脉的老张头。
即是那个没来的老管事。
“公子,我去看看他们俩会在聊什么嘞。”
小草嘀嘀咕咕着说完,又咕咕哝哝的从柳白身上下来。
“他们不会发现?”柳白有些诧异,在他看来,小草不过是个游魂……嗯,跟了娘亲身边上千年,怎么可能是游魂?
但这外表看着的确就是啊。
“嘁,小小聚五气的蝼蚁,岂能发现我小草大人的踪迹。”
小草站在地面,趾高气昂的说着,可等着它要翻过这门槛时,却都一脚踩空,“哎哟喂”一声,滚了出去。
司徒红见了都想笑。
但却只能憋着。
“……”
同是这别院,但却在侧院的一处偏房内,许兆跟李顺宝两人到了这,桌上点着昏暗的油灯,除此之外,两人面前各有一壶烧刀子,桌子中间,则是摆放了一盘花生。
“李老哥,对于会里的这些门道,你清楚,今儿个你就给弟弟交个底,这会里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许兆单手碾碎了花生,又吹去那些红润的花生衣,这才抛入嘴中,然后又就着喝了口烧刀子,只觉浑身通透,以至于刚刚在柳白那承受的压力,都淡了不少。
“咱俩现在这情况,基本上已经算是投诚了。”
“这新掌柜要是能拿得下李达那头老猪猡的话,那自是最好……就怕万一啊。”
“应当不至于,这新掌柜不管怎么说,都是会主派来的,这李达虽然要钱不要命,但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许兆又是抿了口烈酒,“正面硬打他肯定是不敢,可就怕是那背地里的阴招。”
“毕竟就跟他说的那样,这山阴里的邪祟,又或是纸伞会的杀手,甚至是腊八教那两个……只要有阴珠子赚,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这新掌柜的真要是死了,来个死无对证,会主大人还能为了个死人,跟那位翻脸不成?”
“你可别忘了,那位虽然只是证婚媒,但归根到底,他跟媒姑还是有着那层关系。”
此刻两人关起门来,说的自然都是些悄悄话。
“许老弟这么说……也在理。”李顺宝说着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可就算如此,许老弟不是一样下山来接这新管事了?”
许兆听着这话,便是把自己刚端起来的酒碗又放在了桌面。
李顺宝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刚想着改口,但是许兆却已摇了摇头。
“当初我二哥跟我一块来的这老狼山,若不是那李达心贪……我二哥如今应当也是聚五气了。”
说完许兆也没了什么喝酒的心思,只是怀里抱着那把开山刀,自顾好似弹着琵琶,一手一断弦。
“这把刀就是我二哥送我的,这机会我已经等了十年了,我不可能再会错过。”
许兆说完,原本摇摆不定的身子倏忽坐直,然后转头看着一旁的李顺宝,问道:“李老哥不说说自己吗?”
“我有什么好说的。”李顺宝哂笑道:“无非就是觉得,这天底下投胎占尽的便宜太大了,总得改改。”
“那李达的天资也就是普普通通,完全是靠着那位证婚媒的堂哥硬生生地用好东西堆上去的,如若不然,也就是一块聚五气的料子。”
许兆听着自顾摇头。
“李老哥说的太大了,当不得真。”
“那就说小一点?”
“好。”
李顺宝说着端起酒碗,将那辣喉咙的烧刀子一口饮尽,然后轻轻拍打着肚皮,笑道:
“看他不爽,自己又干不过,那就只能干他娘的了!”
许兆听完也是眼前一亮,然后分别给两人的酒碗倒满,再一碰杯。
“干了!”
“来,干!”
“……”
“倒是两个妙人,至少活着挺真实的。”
柳白听完了小草的讲述,也感慨的说了句,然后翻身继续睡了。
“不是,公子你怎么睡得着的?这又是邪祟,又是纸伞会的,你就不害怕?”小草蹲在柳白身后的床垫子上,还用力推了推他。
柳白懒得搭理,已是打起了呼噜。
……
老狼山深处,一处木栅栏打成的围子里边,一栋栋木刻楞成排。
时至深夜,四周狼嚎虎啸遍山野。
黑暗之中,似乎还有一道道鬼影在这围子外头影影绰绰,这大部分屋子都已经漆黑,唯有这围子最深处的那栋木刻楞里边,还有昏暗的光芒亮起。
倒并不是说这屋子里头有人,而是因为这屋子里边,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