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壁上,那副古怪颠倒的壁画动了,他那生长在胯下的脑袋,嘴唇微张。
而且这壁画之上,也是隐隐泛有紫色光泽。
这即是说,有紫袍庙祝聆听回应了驴得胜的祈求。
“你,有何苦难?”
驴得胜再度叩首,“我无苦难,但是这众生疾苦……我看不下去,特来求见真神。”
“曰。”
驴得胜紧接着便是三言两语将云州的情况说了一通。
什么州牧府投奔了鬼神教,什么他找到了黑木遗藏日落山,但却进不去。
又或者说什么,楚国皇室姬家重新掌控了云州,凡此种种。
壁画认真听完,随后问道:“看来的确是众生疾苦,云州竟无一点乐趣,了无生机,一潭死水,形如枯槁。”
“伟大的癫花之神见不得这些苦难……但是好在,不知何等原因,鬼神教最近盯上了巫神教,巫神教已经被打的连连败退,求饶不得了。”
“如今这正是我等布局之时,这样吧,我赐予你一枚蛊神教的五转易容蛊,你用蛊虫化身巫神信众,去拯救这云州百姓吧。”
“当然,要是被发现拆穿了,你就说你是蛊神信众。”
香主驴得胜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惊喜连连。
“好好好,我,我驴得胜一定挽救这云州百姓于水火。”
他说完,便是有这一闪烁着盈盈青光的玉盒凭空出现,飘在他面前。
驴得胜伸手握住,右手大拇指在这玉盒边缘一拨,这盖子便被打开了。
只见里边装着的,赫然是一只指头大小,身披甲,通体雪白,头生独角的小虫。
驴得胜感知着这蛊虫的气息,心中愈发欣喜。
‘五转,竟然真的是五转蛊!’
也不用提醒,他左手往这玉盒上边一放,这易容蛊便是顺着他的手指爬了上来,临着到了手腕时,这易容蛊便是张嘴咬破他手腕血管,等着鲜血涌出之际,它直接消融进去。
驴得胜连忙打了个寒颤,感知了片刻后,他身形倏忽开始变化,起先是骨骼,原本算是瘦弱的他,骨骼撑开,整个人顿时变成两米般高大。
原本被铜钱面具遮挡的面容,此刻也变得粗犷。
满脸横肉,当然,最为显眼的还是他的左眼……残缺,此时的他,俨然变成了一个独眼龙。
“丑陋。”
壁画上传来鄙夷的声音。
“嘿嘿,大人这就不懂了,如今造化通天,我要让我柳霸天的名字,传遍整个云州!”
用了易容蛊的香主驴得胜嘎嘎大笑。
“为什么要姓柳?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驴得胜想也不想的便是说道:“因为我家兄弟姓柳。”
“哦,你兄弟啊,你将他杀了没?”
听着壁画里边传来的逆天发言,驴得胜不仅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就好像……终于碰到一个懂他的了!
“没有没有,我找了好几个机会,但都没成功,放心,我一定会杀了我的好兄弟的。”
驴得胜说着,还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就跟,当初杀死我的……妻子一样!”
但是很快,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原本就粗犷狰狞的五官变得更加恐怖。
“该死的左手右脚,等着他们下次出来!”
“我驴得胜,一定将他们剥皮抽筋!!”
“呵呵,那就是你的事了。”壁画上的紫光逐渐隐去。
驴得胜也是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挠挠头,乐呵呵的说道:“大人,您是不是……蛊神教的呢?”
壁画之上声音传来,“苦难生死如云,不如癫花丧葬至死!”
“我是这片天地中,最为虔诚的癫花信众。”
驴得胜连忙大拜,“我也如此,今夜如此,夜夜如此。”
“大善!”
壁画上边声音隐退,驴得胜也是逐渐起身,他看着自己这崭新的躯体,随后换了衣裳,也摘去了脸上的铜钱面具。
转而给自己穿上了一身青铜铠,手里也持着一柄丈八蛇矛。
他重重拄地,大声喊道:“明日,我柳霸天,就要干翻虎姑奶奶!”
声音在这山涧之中来回传响,久久不息。
……
“你遇到了红姐他们?”
柳白看着眼前的司徒不胜,诧异道。
“嗯。”
“前两天,老奴听说城南那块来了个养阳神的狠人,直接抢了块地盘,当然……主要都是在说,来的是个女子,很漂亮,腿长。”
司徒不胜说着也稍有些尴尬,“老奴一听觉得耳熟,就抽空去看了,在那撞见了公子的师兄弟,胡尾跟刘铁都在。”
“后来发现果真是红姐来了。”
“但当时他们只是抢了一条街当做堂口,以红姐的手段,现在地盘怎么都应当大了些。”
柳白一听他们都来了,当即就有点坐不住了。
不管是红姐黄姨,还是胡尾刘铁,再柳白看来,那都是自己人啊。
现在他们进州府了,怎么不得去看看?
至于手头上的活……媒妁会的《牵丝红线》已经学会了,腊八教的《腊八之术》也学会了。
就差这射覆堂的《射覆之术》了。
但是这个学起来,也不难,顶多花个一两个时辰,就能将其学会。
再别的……什么也没有自己去见红姐他们重要了。
“走走走。”
柳白招着手,“一起去一起去,司徒不胜你前边的带路。”
“好嘞,公子请。”
不多时,两架马车便是驶离了这条巷子,直奔城南而去。
司徒不胜虽说在城内待的时间也不长,但大抵都还是摸清了些,在这众多街道里边兜兜转转了半个时辰后,便唤了声“到了”。
柳白自是跟着一块下了马车,南北向的街道,左右两边还各有些稍小些的街巷,摆摊走卒,贩夫商铺,走阴宅居等等,都是应有尽有。
司徒不胜则是在柳白身边小声介绍道:“这是兴庆坊,也算是城南里边较为繁华的几个坊市了。这儿原先有个小势力,是依附着射覆堂的,叫做青龙帮。”
“红姐来了,直接就抢了过来。”
“走这走这。”
司徒不胜带路,去了右手边的一条开商铺的街道里边。
只是刚到这,柳白便是在这街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一身破烂,蹲在这街边的一块镇刀石上,嘴里叼着根吃完的竹签,肩膀还站了只五彩大公鸡。
“喔喔喔——”
见着柳白身后的小草,这大公鸡立马就叫了起来。
“叫叫叫,叫你娘……娘嘞,小孩哥!”
公孙仕拍着屁股,蹦跳了起来,然后又见着喊道:“司徒老祖,司徒红,还有这……俊秀道长,你们好啊。”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本就是人生一大喜事。
公孙仕此刻也是真的高兴,“我还早就说了去寻你们呢,但是红姐说我们什么名堂都没混出来,没脸找你们……你们怎么来了啊。”
“走走走,去堂口,红姐最近准备招揽个养阳神的走阴人呢,这会也都在堂口里边。”
“哦?那就走吧。”
公孙仕带路,柳白打量着这四周,顺带着问道:“你们已经拿下整个兴庆坊了?”
“对,昨天才全拿下的,红姐单枪匹马,将那青龙帮的龙哥给一刀剁了,原本那些反抗的人,就都老实了。”
“胡尾他俩呢?”
“他俩啊,巡街去了,如今他们俩都带了队伍,可风光,就苦了我,留在这总堂守着。”
公孙仕说着停下脚步,“到了。”
柳白也远远的就看见了,短刀帮在这州府的堂口门面,跟血食城就没法比了,更别说如今整个血食城,都是短刀帮的了。
门面不大,甚至连石狮子都没摆,只有这左右两侧的围墙上,各自悬挂有几具尸体。
其中这正门口廊柱上,还绑着一具新鲜的尸体。
“这就是青龙帮的龙哥了,昨天带回来的,还新鲜的很。”
看着这人脖子上那条清晰的伤口,柳白甚至想着,自己的阴神能不能将其吃了。
毕竟红姐都是养阳神的了,还要她单枪匹马去干,对方铁定也是养阳神的。
可没曾想,直到这走近了些,他才感觉出,这只是个养阴神的。
“什么时候,区区一个养阴神的把头,也要红姐单枪匹马了?”
司徒不胜也是看出了这点。
“这青龙帮之前是傍着射覆堂的,所以便觉得我们不敢对他下死手,但可惜,他遇见的是红姐。”
公孙仕摇着头。
这一行人也是刚走进这院子,便是听到了些许声音传来。
“这样吧,我回去再考虑考虑,等着过几天了,再给红姐答复。”
“对了,红姐说的尚未婚配,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