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些装神弄鬼的都喜欢出现在别人背后……柳白还是回过头去了。
只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袍兜帽盖住脑袋,面容漆黑不见五官。
当初在鬼市的时候,所有进去的走阴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装扮。
“河神?”
“世人皆是这么唤的。”楚河河神呵呵笑道。
他就是在这捣鼓小地狱,小轮回的……柳白对他的兴趣愈发浓厚。
且不论他事,单就是弄小轮回这事,这河神就绝对是一方枭雄!
柳白思量着,脚下也没停,就这么围着他转了一圈。
“柳公子想看看什么?”
纵使看不见这楚河河神的脸,都能从他的声音当中,听出他在笑。
“河神是人是鬼?”
柳白看了一圈,既没看出他身上走阴人的气息,也没看出他身上的邪祟气息。
“公子希望我是哪个,我就能是哪个。”
“哦?”
这是个跟自己一样,能变人也能变鬼的?
柳白愈发有了兴趣。
始终蹲在柳白肩头的小草忽然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眼前的楚河河神,大喊道:“岁至!是不是你!”
“铁定就是你,我听出来了是你的声音。”
小草在柳白肩头跺着脚,着急忙慌的说道。
对面的楚河河神听着小草的言语,原本怀揣着双手的他呵呵一笑,抬起后手在头顶的兜帽上轻轻一拂。
兜帽黑袍都化作点点黑光退却,转而露出一个穿着绣边青竹高领灰袍的青年男子,他面容稍显惨白,整个人看着都是一股文弱书生气。
跟柳白臆想中的楚河河神,小轮回地狱之主的形象完全相反。
倒像是个淹死在这楚河里边的过河书生。
楚河河神岁至跟柳白拱了拱手,“柳公子看见在下的样貌,好像有些失望?”
“岁至,真的是伱啊岁至。”
小草一下就从柳白肩头蹦跳到了这岁至的肩上,然后在他两个肩头都走了走。
柳白还是头一次见到小草愿意主动靠近的人。
别的……顶多也就红姐了。
“你现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当年你不是很霸气很牛的嘞。”
岁至双手拢袖,呵呵笑道:“承蒙小草姐姐还记得,当年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还让小草姐姐见笑了。”
小草哼哼了几声,再度回了柳白肩头,然后嘀嘀咕咕说道:
“公子,当年这个岁至可不是这样嘞,他实力很强,走到哪都是牛逼轰轰的,跟谁说话都是自称老子。”
“哦,后来被娘娘打了一次,在娘娘面前就老实了。”
这种当别人面揭别人短这种事,也就小草干得出来了。
岁至听了嘴角稍稍抽搐,却也没有说什么。
不跟小草争高下,是他当年悟出来的道理。
“所以河神是走阴人了吧?”柳白始终好奇这点。
究竟这走阴人的身份,能不能开创轮回!
“是。”
岁至承认的很是坦然,“不知柳公子找在下,所为何事?”
寻人帮忙,柳白自是拱了拱手,“晚辈有事需要找张苍……张监正,不知河神可否代为呼唤一声。”
跟娘亲一个时代的人,还以走阴人的身份活到了现在。
更是开创了小轮回。
在他面前,自称一声晚辈也无妨。
“哦,找张苍啊。”岁至稍一思量,这便说道:“张苍自从这江州事了后,便是南下去了十万大山,没有个半年时间,怕是难回来了,你想见他是难。”
“这……”
“去十万大山了?”
这事倒是出乎了柳白的意料,这早不走晚不走,偏偏现在走,这事整得……
柳白已经在想着别的办法了。
岁至看着柳白的表情,笑吟吟的问道:“不知柳公子有什么事?”
听他这话,柳白忽然抬头看向眼前的楚河河神。
这张苍不在……不是还有个河神么?
看他这年纪轻轻的,实力又超群,不正是个干活的好料子。
“也没什么事,就是这鬼神教准备屠杀整个江州了。”柳白说的云淡风轻。
“什么?!”
岁至却是猛地扭头看向了北边,双目微皱,原本还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他,杀气瞬间扫过。
整条楚河江面的波纹都好似一停,柳白倒是没什么感觉。
可他肩头的小草却是直愣愣的倒了下来,跌在地上。
但这气势只是维持了刹那,就消失不见,河面上也是依旧风平浪静。
岁至脸上也是再度浮现了笑容。
“这事本就张苍管的,但他既然不在,我就跟你走这一遭吧。”
这也没办法的事,岁至总不能真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江州百姓死绝。
没了这江州百姓,那他这楚河河神……小轮回是会爆的!
只是他出手对付这鬼神教,还是掺和进这样的大事,自己怕是藏不了多久了。
岁至抬头看了眼天幕。
或许真就是命?
一饮一啄……兴许自己早就暴露在他们眼中了也说不定。
“河神大人大义。”柳白脱口而出就是一个高帽。
岁至摘下了自己的兜帽,柳白怎么都应该还他一顶帽子。
“呵呵,柳公子也大义。”岁至双手拢袖再度说道:“柳公子还是说说这鬼神教到底是在准备着什么吧。”
刚刚岁至那一眼虽然也是看出了些,但肯定不如柳白知道的清楚。
“他们准备在那彩风城……”
“……”
彩风城城主府。
偌大的会客厅内,虽只坐着三人,但商讨的却是能决定整个江州未来的大事。
这人间好像历来如此,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召集许多人来协商。
但遇着真正的大事,却只要三两人碰个面就行了。
这鬼神教也不例外。
就如同此刻,这三人里边,一鬼神教执事,两名鬼神教行走。
而其中的一名行走,就是柳白心心念念许久的李化梅了。
在场三人中,也当属他实力最弱,只是个修第二命的元神,余着的两个,一个是神龛的钓鱼叟,以及那位神座执事——巫马姚。
“执事大人,江州城那边已经传来消息,并无异动,河巡署同样如此。”
李化梅起身,右手抱在胸前,弯腰行了一礼。
“那人既然有这窥伺神教的本领,自然知道不会去那两个地方自投罗网。”
巫马姚摆摆手,看向一旁稳坐钓鱼台的钓鱼叟。
他历来如此,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小事,都是这副钓叟的姿态,据说其父母死时,他都是这副模样。
“江中客那边如何了?”
“暂时没有收到消息,一寻常矿脉罢了,就算被那人知道了,也不会太放心上的。”
巫马姚微微颔首,他也是如此想的。
“但这事还是不可大意,别人都已经算计到我们鬼神教头上了。”
“那依执事大人的意思是?”
李化梅小声询问道:“如今娃娃山那边布置欠缺,引动不得,真要有所行动,也只能请总坛派人前来了。”
巫马姚抬手,宽大的衣袖卷起,他脸上带着一丝自得满意的神色。
“总坛,总坛那边得提防着巫神,佛,道三家合围,暂且抽不开身。”
“至于江州这边。”巫马姚起身,原本卷着的大袖一甩,“朝廷败弱,姬家式微,只要不是张苍对我们动手,自可无碍!”
“那万一就是张苍来了呢?”钓鱼叟倏忽出声。
李化梅欲言又止。
虽然都是神教行走,但他毕竟只是个修第二命的元神,可钓鱼叟却已经是铸就神龛了。
因而在这执事面前,说话自然随意些。
“他来不了。”
巫马姚自信笑道。
钓鱼叟点头,也就没问了,但是巫马姚却是一副想说的模样。
他紧接着就说道:“因为张苍如今也是去了魏国,而且正在参与这事。”
“什么?张苍也去了?”钓鱼叟言语有着一丝错愕。
巫马姚嗤笑道:“你以为佛道这两家好好的,怎的突然会站在巫神教那边,参与合围?”
“执事大人的意思是,这事本就是张苍挑起的?”
“不止是这事,连秦国那边,他也有参与。”
钓鱼叟说道:“人间泥瓦匠,缝缝补补,真不是吹的啊。”
李化梅则是打量了眼巫马姚跟钓鱼叟的神色,见之都不太好,便转移了话题。
“但是现在张苍无法出手,神教计谋,势必成功。”
钓鱼叟紧跟着好奇问道:“执事大人的意思是,神教在江州还有别的后手?”
“神教行事,岂会没点后手?”巫马姚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