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势,吓得老阴人也是急忙起身,朝着那把交椅行了一礼。
“你这老阴人,在禁忌深处岂会没有分身?”孟人呵呵笑道。
老阴人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见着眼前这三位掌教眼神愈发不善,他只好双手一摊,说道:“应当是快了,最慢十年,最快……三年。”
“但是听说那个缝缝补补的泥瓦匠准备去跟那老庙祝谈上一场,具体的肯定得等他们谈完了才能知道。”
“三年……”
孟人呢喃了句。
其后的麻芝也是皱起了眉头。
老阴人见状打着哈哈,连忙说道:“家中事急,我就先回去了,不劳运送,止步止步。”
说完他便从这三人旁边绕了出去,只是刚走到门口,身形就已消失不见。
茅草屋内。
最年轻的三掌教麻芝说道:“大师兄,要不明年我们就先把这块地种了吧。”
“再等下去,咱三个也就这样。”
“九大家要在白家会面,具体是什么时间?”孟人依旧没理会麻芝,只是说着自己的事情。
“今年冬,具体是……冬至!”麻芝回道。
“冬至……”
孟人自顾说了几句,原本紧皱的眉头忽而舒展开来,“老三,白家诛柳白这事,你去布置。”
“老二,你去通知其余诸神教,就说……”
孟人说着缓缓起身,背负着双手从这小小的茅草屋中走出,他看着眼前的这片荒田,又好似在看着整片天地。
“今年冬至,苍岳山下,诸神教议事。”
米斗跟着走了出来,冷峻的眼神当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那他们要是不来呢?”
孟人回头看着他,像是失笑道:
“嘴巴是劝不住死人的,要用火。”
米斗听着这话,双手交叉往前一撑,又扭了扭脖子,浑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好嘞。”
“……”
“你家先生走之前,有什么交代的吗?”
张苍看着眼前这个穿着青衫的儒家书生。
后者面容看着有些稚嫩,局促的神情当中又带有一丝腼腆。
头发用玉簪扎起,外加腰间悬挂着的一枚玉佩。
面容虽是稚嫩,可却英俊异常,端就这幅容貌,不管谁见了都得说上一句“春衫俊秀少年郎”。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郎,却是继承了老夫子在秦国的衣钵,在三大国之中的最强国,秦国,成了类似于国师一样的人物。
但秦国自不会将其称呼为国师,只会称呼其为……院长。
白鹿书院的院长。
现如今,坐在张苍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就是白鹿书院的第三十六任院长,姓徐,名文渊。
“回监正大人的话,先生走之前的确是有交代。”徐文渊颇为尴尬的行了一礼。
因为之前见这监正,他都是站在一旁侍奉的。
坐在监正对面的,都是自家先生,现在自家先生不在了,坐在对面的就成了自己。
“哦?什么?”张苍颇有些急促。
现如今就他一人挑着这人间大梁,又还要兼顾着缝缝补补内部,挑不动啊,着实是挑不动。
徐文渊双手拢袖,微微前倾着身子,笑容愈发尴尬。
“先生说,说监正大人的话,信个五成就对了,谁信谁吃亏。”
张苍的表情僵在了脸上,旋即眉头一挑,骂道:“这老死的,我张苍什么时候骗过他,竟然死了都给我留绊子!着实可恶至极……”
徐文渊又笑道:“先生也说了,若是监正大人当着我的面骂他的话,切不可还嘴,因为监正大人会倒打一耙,说我不识礼数,倒是要我付出更多的道理。”
骂到一半的张苍停了下来,清了清嗓子。
“大天师既然到了,何不坐下。”
他话音落下,两人正中间,这四方桌的正北方位倏忽出现了一道身穿紫袍的道家大天师。
鹤发童颜,看着精神矍铄。
张苍和徐文渊见状急忙起身施了一礼,大天师还礼。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贫道见过徐先生了。”
徐文渊再度还礼,张苍则道:“佛门那边怎么说?”
“他们正准备在魏国境内七州,连开七场水陆法会,借以超度这些死去的魂灵,所以无暇前往,到时贫道捎信回去便是了。”
“也好。”
张苍颔首,三人安坐,只是原本准备的四方桌,则是只坐了三面。
“不知监正大人有什么安排?若是那禁忌东征的事情,大可不必言说,到时道教上下自当搏命。”
大天师只是刚刚坐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苍笑着点头,“大天师不急,这事贫道自是不担忧的,此番邀大天师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哦?”
“洗耳恭听。”
“不急。”
张苍没有急着说这事,而是转而看向了对面的徐文渊,“秦皇那边怎说?”
大天师虽然好奇,但也没急着这一时半会,转而听起了徐文渊的回答。
徐文渊抬起双手,遥遥朝着西北边拱了拱手。
“吾皇言说,若真到了禁忌东征那一刻,大秦上下万万子民,定当奋尽三尺之躯,以护我人族大地永存。”
“秦皇大义。”张苍也是朝着西北边拱了拱手。
“福生无量天尊。”
大天师跟着行了一礼。
徐文渊又接着说道:“甘州柳家,陇州邓家,兖州黄家,这三家的家主都已经进过我大秦皇宫,并且跟秦皇立下誓言。”
“当年将这邪祟赶至这禁忌之中的,本就是他们九大家,现如今这禁忌既欲东征,自得问问他们九大家答不答应。”
“大善。”
张苍再度点头。
“那现如今,不知意思想法的,就只剩那些个神教了。”大天师脸色微沉,“他们虽是这人间的蛀虫,但不得不说,他们所掌握的走阴人,的确是现如今这天底下最强的。”
“嗯,这点已是毋庸置疑了。”
“尤其是在魏国分崩离析之后。”
“但是那边……”张苍稍作沉吟,“仍旧在魏国境内角力,一时间分不出太多心神,这点对我们来说,倒算是好的。”
“嗯。”
徐文渊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捏了捏,“在下已经上禀秦皇,征调了国内所有擅长法阵、符箓以及修缮的走阴人,前往西境长城,开始缝补。”
“届时楚国这边若有需要,监正大人只需要做好交接便是。”
张苍一听,连忙说道:“需要需要。”
这可是大好处啊。
但这事,也只有秦国那边才征调的起来,现如今的楚国……一言难尽。
而这也就是他此次邀这徐文渊前来的一大目的了,尽可能的多沟通,多捞点好处。
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人族的未来。
大天师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须,“巫神教跟鬼神教,贫道暂且摸不清他们的想法,但是兵家,血神教,这两家可以断定,他们势必也会前往这西境长城,共御邪祟的。”
“余着的蛊神教,喜神教,则是摸不清脉络,癫花神教就更是不知了。”
大天师之所以说这,也就是想着他去跟这几个神教接触沟通一二。
至少需要知道对方的立场。
可没曾想,张苍听完后,却是看向了对面的徐文渊。
“老夫子留下的那些寒蝉,在魏国应当也还有吧?”
这所谓寒蝉,便是秦国的老夫子当年亲自调教出来的一些暗探,他们行踪诡秘,不露身份,除了当年的老夫子,其余谁也不知。
哦……除了张苍。
徐文渊一听,脸上稍变,“监正大人你怎……咳咳,还有几个老先生尚存。”
“嗯,那沟通这些神教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可。”
徐文渊没有拒绝,“只是……”
他看向了大天师,这事明明是这位道教的掌教大天师去做更为合适,可怎的要自己去?
大天师略一沉思,便是明白了什么。
“监正大人说的要贫道去做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张苍听完之后,微微笑道:“在下想请大天师与我共走一趟禁忌。”
“嗯?”
“去见一见那……老庙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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