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一坐下,麻芝便是起身给岁至倒了茶水,同时微笑着说道:“没想到岁至大人竟然也识得柳公子,倒是有缘了。”
“呵呵,三掌教这始终跟在柳公子身边,岂不是没缘也有缘?”
岁至抬眼看着眼前的麻芝,不带丝毫遮掩的打量着。
“没办法啊,受人之托只能来此。”
麻芝各自倒了茶水后,又坐了回去。
“哦?”岁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也没多问,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这事柳无敌倒是没跟我说过,我回去倒是可以问问她。”
岁至吹着茶盏,好似随口说道。
“且问便是。”
麻芝心中不由一颤,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甚至这语气还有一种迫不及待的希望岁至去问的感觉。
老狐狸……原本打算去询问一二的岁至在听到麻芝的语气之后,又有些犹豫了。
“只是三掌教竟然跟在柳公子身边,又何必隐姓埋名,这区区一水君都逼得我出面?”
“莫不是……三掌教见不得人?”
麻芝听完后笑笑,“区区一神龛罢了,本是想趁机磨炼一下柳公子的,没曾想他竟直接唤了河神大人出来。”
“早知如此,就我一剑劈了这水君为好。”
“省得河神大人还跑这么一遭。”
这的确是麻芝的心里话了,早知道柳白随口一句就能将岁至喊来,他还折腾这些破事做什么?
这不平白给自己添堵么这!
岁至“呵呵”一笑,话语真真假假,“没想到三掌教竟然还有这闲工夫,前后吃紧的时候,还有时间陪着柳公子游山玩水。”
“莫非……是柳无敌给你们鬼神教许诺了什么?”岁至忽然话锋一转。
“河神大人想知道?”
麻芝笑着说道:“也不用多,河神大人只要在这琉州北边开个口子,让我们过来便可以了。”
“这有何难,三掌教尽管派人过来便是。”岁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两人一番言语下来,试探诸多,但实则什么也没商量个出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更别说两人本就不是一路人,今日在这遇见,也都已是超出了彼此的预料。
适逢此时岁至斩了此地水君,麻芝也就一口饮尽了杯中茶,起身笑道:
“此间事了,我要再不回去,一会柳公子就又得喊人了。”
“告辞。”
麻芝朝岁至拱了拱手。
岁至也是颔首道:“三掌教请。”
麻芝转身之际,身形消失不见,余着只剩下岁至安坐,他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水。
里边水波荡漾,似是映照出了许多景象。
比方说……北面有人渡江南下。
麻芝在跟岁至道别后,也没急着返回柳白身边,而是就这么远远的观望着,看着水君庙旁边的柳白。
只是一想到这事,心中就格外懊恼。
本就是个难得的机会,指不定自己就能借着这机会,来一场证道裨益之事,可谁曾想,裨益未成而中道崩殂。
但这也就罢了,到了麻芝这地步,其实更加看重的反而是那预兆。
他能平安无事的来到柳白身边,那就是好预兆。
相行一路更是好预兆。
可这偏偏半路杀出个岁至,逼得自己不得不离开,这预兆……可就不太妥了。
但这也无可奈何,除非自己就一直留在柳白身边不走,可要如此的话,那就得赌。
赌岁至不会跟柳青衣说这档子事。
但是这可能吗?
岁至当初能炼化这整条楚河,成为这楚河河神,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柳青衣没有阻挠。
先前也不是没有人想着试过,但无一不都被柳青衣拦住了。
她就在云州住着,云州以北就是这楚河。
常言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离着这么近,柳青衣也肯定是不愿让别人来的,可结果这岁至却成了。
这就已经足以说明两人关系了。
所以说,麻芝不敢赌,不敢赌啊,这一步赌错了,需要付出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
耳边传来柳白的声音,他翻了水君的须弥,没有从中找到血衣。
秃头道长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朝廷那边肯定是让刘灵这样的“自己人”随身带着的。
每次也不会多。
所以刘灵身上没有那就是真没有了。
旋即柳白又说不进城了,直接转头向东进渡州,然后直奔余阳城外的浣衣局。
去浣衣局的这段路,是原本的计划之外的,所以这一路前去肯定又要耽搁不少时间。
既然如此,沿途能不进的城池,那就不去了。
省得横生枝节,耽搁时间。
既然如此……麻芝随手在原地丢下一页金色符纸,然后一步跨出返回了柳白身边。
“那就走吧。”芝麻笑呵呵的说道。
“你……你们去吧,渡州那边有我的老仇人,我就不去了。”薛词说这话时似有为难,但还是直言说了出来。
“嗯?那薛兄准备去哪?”
无笑道长转头问道。
柳白也是好奇的看着他,薛词这人……虽说实力不咋行吧,但到底也是一实打实的神龛。
而且为人仗义,就像先前在那怪哉山上初次相遇,他便将那价值几百枚血珠子,还是有价无市的桃花酿拿出来喝了。
所以他这样性子的人,当朋友是很不错的。
“东边去不了,南边我刚回来,北边就去魏国了……那边虽好,但也危险,我还是去西边走走吧。”
西边也就是柳白他们来的方向了,易州夔州云州湘州等等都在西边。
“也好,那薛兄保重,就此别过了。”
柳白朝其抱了抱拳。
“嗯,有缘自会相见。”薛词跟着还了一礼,然后又转头朝其余几人示意了一番,这才化作一道长虹西去。
他这次更是连琉州城都没进了,一副匆忙赶路的姿态。
“想必有了这次的遭遇,他应当能老实好长一段时间了。”无笑道长笑着说道。
可话音刚落,在场三人又扭头看向北边,只见天幕飞来一道金色流光。
芝麻“咦”了一声,身形掠起于半空接住了这抹流光,再度返回后,他凝神看去。
当即便有一道讯息没入他的眉心,他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皱起。
“怎么了?”
无笑道长急忙问道。
“出事了。”芝麻喃喃道,旋即他也扭头看向北方,看向这符纸过来的方向,深呼吸一口而后转头跟柳白他们说道:
“我有一至交在魏国那边出事了,陷入了神教跟邪祟的围杀当中,我得速去救他,吃了怕出事。”
“所以余阳城那边暂时是去不了了。”
“那自然是芝麻你那边的事情重要。”无笑道长作为芝麻的好友,连忙说道。
柳白也是点头道:“我们这边没事,你若是解决完了再跟上来也是一样的。”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柳白心里却是想道: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见了岁至之后就要走。
但这也就罢了,偏偏岁至跟还跟柳白点出了这芝麻有问题。
这就让柳白不得不多想了。
“只可惜,没办法在与你们去浣衣局了。”芝麻幽幽叹了口气。
无笑道长紧跟着就说道:“这又何妨,人生何处不相逢。”
“的确。”
芝麻用力点头,好像很是赞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嗯,救人要紧。”
柳白也没过多的挽留,这种事也不可能留。
“告辞。”
薛词刚走,这下芝麻也是朝柳白跟无笑抱拳道。
同样的地点,只是刚送别了薛词,现在又送走了芝麻。
而且他走的更为果决,极为符合他的性子,到了别之后,当即化作一道剑光北上,所过之处,层云皆退。
柳白两人就这么看着,直到再也见不到芝麻的身形了,无笑道长才收回目光说道:“只是区区这么一会功夫,就送别了两人,果真是因缘际会啊。”
柳白听着这话又多看了无笑道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