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无笑道长见柳白答应,自是铆足了劲的往东边赶,天上的层云尽皆被这一道虹光破开。
只不过呼吸时间,两人便已离去极远。
可就在翻过一座高山,破开一片乌云之际,柳白就再度察觉到了意外。
脚下,又是出现了那山窝间被黑雾鬼蜮笼罩的镇子。
无笑道长也发现了这点,但却没停,依旧一个劲的往前冲,如此接二连三的看到那个被黑雾笼罩的镇子之后,他才迫不得已停下。
事已至此,再往前冲,已经意义不大了。
“法阵?还是鬼蜮?”
柳白询问之余,自己也是细细感知了片刻,所见所感,皆是看不出任何问题。
“这……”
无笑道长也是皱着眉头,“应当不是法阵。”
对于法阵这一道,无笑道长也算是略懂,所以倒也能看出些。
反倒是这鬼蜮,鬼蜮往往都伴随着黑雾,所以按照常理推断,两人肯定是没在鬼蜮里边。
这最可能的答案,无笑道长却是没说。
因为他感觉不出来。
能察觉到的就说,察觉不出来的,那就不说了。
柳白听完后,单手掐诀,心神一动,浑身上下“嘭”地一声轻响。
黑火从其体内炸开,再将其彻底吞噬。
星星点点的野火弥漫在四周,焚烧着一切。
柳白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旋即所有的黑火都汇聚成一团,朝着前边猛地撞去。
刹那间,被黑火所灼烧的那片空间都是泛起了阵阵涟漪。
涟漪越来越宽,直至将两人的身形都彻底包裹,无笑道长也即是在这一刻点燃命火,顺手一招,多宝锏入手。
涟漪散去,四周场景也是倏忽变化。
不再是身处云端,四周飘着的是淡淡的黑雾,天上地下,左右四周皆是被这黑雾所包裹。
只是两人身处的这个位置,黑雾要淡一些。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黑雾即使鬼蜮,两人早已堕入了鬼蜮的包裹。
这种感觉是柳白先前所没体会过的,身化野火的他,再度朝前灼烧而去,似是想一举再度将这些黑雾烧开。
如同先前在画廊船上一般,烧开鬼蜮!
可这次却不行了,他的野火焚烧过去,黑雾竟是没有丝毫变化,鬼蜮依旧存在。
无物不焚的野火,第一次在他手中失效了。
“行了,不用再试了,你这火烧不开我的鬼蜮。”背后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嬉笑声。
无笑道长似是才感觉到一般,匆忙回头看去。
身化野火的柳白则是早已注意到了这鬼东西,此时见着自己的野火无效,他也没再尝试,而是化为了本体,抬头看去。
只见眼前,也即是无笑道长身后的位置,赫然有着一株高大的老槐树,槐树旁还有个坟堆。
此时,这坟堆正上头的老槐树的枝杈上,则是坐着个跟柳白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双手撑在树枝上,垂下的双腿不断晃悠着,姿态显得极为悠闲。
脸上挂着的笑容灿烂,完全不像是个鬼物邪祟。
倒像是个在这闲着贪玩的少年,甚至都能给人一种阳光的感觉。
“你真是那白家的少年!”
无笑道长错愕道。
他自是能感觉到,眼前的这少年,就是那头祟!
再联想到先前那黄二所讲的故事,已是不难猜出眼前这少年的身份了。
只是让无笑道长没想到的是,这才死去了几天的人,竟然真的能变成祟?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谁在跟你这秃头老道讲故事。”
一旁的黑雾之中,走出了一个垂着身子,脸色苍白的老人,他脸上已是长着尸斑,突出的双目也是血丝暴起,好似随时都要跌落一般。
突兀出现的这人,正是先前在另一个镇子外边跟无笑聊天的那个老棺材匠。
“找死!”
这点微末伎俩自是吓唬不到无笑了,他单手甩出手中的多宝锏。
眼见着这奇宝就要敲中这老棺材匠的脑袋了,树上的白折却是挥了挥手,只是这么一下。
无笑道长连带着他手中的奇宝,就都凭空消失了。
“嗯?”
柳白正欲动手,却又听这白折笑道:“他实力太弱了,也不是我要杀的人,留在这碍眼,还是出去吧。”
柳白的确没感觉到异样,同样的,他也不觉得眼前的这祟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神龛。
但只是这么随手将其从这鬼蜮当中赶出去,这点柳白是相信的。
就像是身处别人家,主人不喜将客人赶出去了。
鬼蜮,本就是这祟的领域所在。
果不其然,无笑道长只是刚刚离开,柳白就察觉到了一道神龛被唤出的气息。
被赶出鬼蜮的无笑道长,动怒了,要将柳白救出去了。
可白折却是丝毫不慌,他很是自信。
“你不杀他,那就是要杀我了。”
柳白不喜欢仰着头跟别人说话……娘亲除外,所以他也是纵身一跃,落到了这老槐树的树枝上坐下,身形与这白折差不多高。
只是如此一来,白折就要转过身子跟他说话了。
于是白折没动,只是他坐着的树枝凭空扭转成一个怪异的角度,让他变得跟柳白面对面了。
“其实我也不想杀你的,无冤无仇我甚至都不认识你,只可惜啊……有人说我不配姓白,只有杀了你,我才配。”
白折喟然,又是仰头长叹了句。
柳白只觉得眼前这鬼挺有意思,于是也就上下打量着他,“什么时候你的姓都得别人决定了?”
“他说你不配你就不配?”
“当然,除非那人是你爹。”
白折笑着摇头,“那自然也不是,只是……你看我现在厉害不?”
他扬起双手,摊开,像是在显摆着自己的实力。
“厉害。”柳白不否认这点,自远游以来,所遇见的祟里边,眼前这少年可以说得上是柳白遇见的最强的一个了。
“而我从普通人到现在,只花了不到五天时间。”
柳白侧身看了眼那站立不动的老棺材匠。
白折笑着继续说道:“那故事是我跟你们讲的,所以都是真的。”
柳白猜到了什么。
“我的实力都是那个人给我的,所以我不得不听她的啊。”白折感叹道。
“所以那个人才是真正想杀我的?”柳白问道。
同时他也联想到了什么,眼前的这邪祟生前姓白,他还说人家说他不配姓白。
谁会这么说?
那自然也是只有姓白的人才会这么说了。
所以这事情背后……又是白家。
“对,她让我杀了你,杀了你之后,我就自由了。”白折没有丝毫隐瞒。
不知他是真的单纯,还是对自己实力有着究极自信。
“那她人呢?”
柳白打量着四周,也没察觉到异样。
“肯定是不在这里的,她让我杀你,她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那你要杀?”
“杀吧,不杀你,我何来得大自由。”
白折依旧没有隐瞒,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这事。
“你倒是自信。”
“不过五天时间,我有了现在这实力,难道不应该自信吗?”白折笑着反问道。
“的确。”
柳白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动手?”
“你挺有意思的,跟我差不多大,也很强,所以我想和你多聊聊。”
“你想聊什么?”
白折听到柳白愿意聊,好像很是开心,他伸手指着黑雾深处的镇子,“里边的百姓全被我杀了,你说我做的对还是错。”
“错了。”
柳白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们都让我很不开心,包括我爹他们也是这样,现在我有实力了,我杀了他们不是很正常吗?”白折皱着眉头好像很是不解。
听到这话柳白就有些知道眼前的这人是什么性子了。
无法无天,唯实力独尊。
与这样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讲再多也是如此,他们只会坚持自己的看法。
更别说尝试着去改变一个人的观念,那是更困难的事情了。
所以柳白不再争辩,而是应和着点头道:“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