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正常来说,李公公去送密信时,也没必要把计划对那几人再说一遍,所以事情的真相没有败露才是最合乎常理的推测。
只是,合乎常理并不代表就一定如此。
很多事情,都是在规则上可行,做事情的人却成为不可把握的变数。
因为是个人就有他独特的思想、性格,做事绝不可能按照制定计划的人的要求,一丝不苟地进行。
李公公认为齐云堂议事厅里绝对安全、保密。他又有“揣着鸡毛当令箭”的习惯,喜欢在人前炫耀他是秦相的心腹人,他还真就把计划讲了一遍,虽然那本就是邸九州他们几个已经知道的秘密。
杨沅对秦熺承认他潜入过齐云堂,但是在他的交代里,他是没听到那几个人密议的,刚刚靠近议事堂,他就被发现了,并在皇城司的接应下开始突围。
不过,因为他此前就已经确认了关昊是金国间谍,而关昊在逃离临安时,是三更杀手伏击皇城司,给他制造了逃走的机会。
所以,机速房和皇城司把出现在龙山仓的三更杀手们,当成被金人收买的“送信人”同伙,是合情合理的。
宫里边,歼灭这些人时,禁军和皇城司也是把石九霄、邸九州这伙“螳螂”和欧阳伦、李德福那伙“蝉”视为一伙的。
这样一来,杨沅的说辞,就形成了一个逻辑闭环,完全说的通了。
秦熺听罢,仔细盘算一番,杨沅的话确实逻辑自洽,没有破绽。
秦熺抚掌赞道:“武功郎所言虽然简略,本枢使却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其中是如何的险象环生了。”
他抚了抚胡须,微笑道:“除此之外,伱……可还有什么要对本枢密说的么?”
杨沅心中顿时一动,虽然不清楚秦熺为什么这么问,却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警惕感:他在试探我,他期待我说些什么,说什么?他想知道什么?
杨沅对于今天这场“面试”,可是做过充分模拟的。
如果说还有没交代的,那就只有……
只一瞬间,杨沅就拿出了自己事先模拟的几种应对方案中最合适眼下局面的一套说辞。
“有的,卑职在此期间,还曾加入一个被称为‘有求司’的会社!”
“哦?”
秦熺精神一振:“这‘有求司’,是个什么会社呀?”
听到杨沅坦率地交代了“有求司”的存在,秦熺对他的猜疑就更小了。
他调查过“宋词”,确有其人,长达十年的履历,他身为枢密使,有心调查的话,谁能伪造?谁有那个本事伪造的天衣无缝?
所以,秦熺相信杨沅确实是潜伏金国期间,侦知的这个秘密:太后之子联系母亲。
秦熺是不知道他父亲藏在金人送信计划之下的深层目的的:秦相欲谋三衙。
不仅杨沅的履历、杨沅的交代,都证明了这一点。
前几日垂拱殿之变的结果,也支持他的这种判断。
当时在宫廷里,邸九州是唯一知道真相且当场活下来的人。
各处宫门放行的那些将官,都是被抓了活口的,但他们只知道行动的第一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