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贝儿发作,杨沅便先发制人了。
贝儿诧异地看向杨沅打开的备忘录。
杨沅一见,忙把蜡烛贴心地给她又放低了一些。
贝儿匆匆看了几行文字,眼睛便瞪得更大了。
她从杨沅手中一把抢过备忘录,急急看了起来。
杨沅松了口气,转到她身边,给她举着蜡烛。
贝儿弄明白经过之后,缓缓放下备忘录,神色一片迷惘。
原来,距我海上落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
原来他是我的股东和雇主,我现在是跟着他到了一個叫做山阴的地方。
杨沅看着她神色迷离的模样,贝儿的金发披散,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金发之间,是一张虽然苍白依旧令人惊艳的精致面孔,带着迷惘的神色。
那种难以描述的美,便更有了一种惊人的魅力。
贝儿想着,我今天乔装成他的侍妾,陪他去本地驻军将领的官署里窃记他们的账目?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贝儿紧了紧挣扎中显得更加松敞的衣襟,往床里边缩了缩,警惕地看着杨沅:“那么,我们现在发生了什么?”
她悄悄感觉了一下,自己身上好像并没有特别什么异样的感觉,这让她暗暗放心了一些。
杨沅把两人同去都监府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杨沅还把由她口述,自己记下的那些人名和数据的纸张从怀里掏出来,给她看了看。
贝儿这才相信,自己方才是误会了他。
“很抱歉,杨沅先生,这是我的问题……”贝儿一手掩着胸口,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想到两人方才过于亲密的接触,贝儿脸上不禁泛起了一片羞涩的晕红。
“贝儿,这不怪你,如果不是你用心帮我做事,也不会对你的脑力伤害如此之大。”
杨沅安慰道:“你现在应该已经忘记了昨天记下来的那些东西,感觉轻松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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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儿感应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对杨沅道:“我感觉头脑轻松了很多,只是身上还很乏,头脑也是一阵阵儿的疼痛。”
果然……
杨沅就知道,昨天让她记忆了太多的东西,又让她耗费了那么长时间的脑力去回想、分析和计算……
纵然她现在大脑把记忆强制归零,可是对她大脑的耗损,却是不可能就此恢复的。
希望她睡上一觉,明早起来能好一些,不然若是对她的脑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一个每天都要面对新生的女孩,如果还要承受稍一动脑就头疼欲裂的毛病,那真是……
杨沅有些担心,忍不住说道:“在我们东方,有一种吐纳内息之法,它可以开发人体潜能,让人产生意想不到的能力……”
内功这个词,是清末民初才有人提出来的,古人一直是用“导引术”、“炼气术”等名称来称谓它。
不过,即便是用导引、炼气这类词儿,恐怕贝儿这个西洋妞儿也未必能够理解。
为了让她能够听懂,杨沅只能尽量用他认为贝儿能够听懂的说法来解释。
“它是……修炼者通过吐纳术对于精神、内心的一种修炼。通过冥想、诵经、打坐等方法来凝聚自己的意志,开发自身的潜力……”
贝儿听到“冥想、诵经、打坐”,还有“凝聚自己的意志”一类的话,那不就是自己每天所做的祈祷?
贝儿马上拒绝道:“谢谢您的好意,杨沅先生,贝儿已经皈依,上帝是唯一的,我不能信奉其他的神。”
“这和你的神没什么关系。”
杨沅皱了皱眉,还没看出来,这小娘皮的信仰倒挺虔诚的。
杨沅解释道:“我说的诵经,不是什么神圣留下来的经典,只是为了辅助调理呼吸或者专注意识,可能需要用到的一些没有什么具体意义的发音……”
杨沅一面说,一面拿过刚才的药碗:“它只是一种通过内息的吐纳和运行,调理身体的本领。”
说着,杨沅竖起一指向那碗上一敲,“当”地一声,碗应声而破,被杨沅的手指轻快地敲下了一块。
艾曼纽贝儿顿时张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杨沅的手指。
那明明是血肉长成的手指,为什么可以像榔头一样轻易敲破一个碗。
杨沅手指连挥,“当当当”,一只大碗在他手中迅速被敲成了一块块瓷片,最后他手中只剩下碗底的那块最厚的瓷片。
杨沅用拇指和食指拈起那块瓷片,对贝儿道:“它强健的只是身体和精神意志!与冥冥中的神祗没有关系。”
杨沅说着两指突然发力,指间的瓷片“啪”地一声碎裂了。
除了指间拈着的一小块,其余瓷片纷纷落地。
而他指间那一块,被杨沅两指发力,渐渐碾成了一团白色的粉末,从他指间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