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黑天儿,俩人就到了家。
脱鞋上炕,二叔特意打的树鸡儿,让二婶儿炒了。他还去暖泉子抓的蛤蟆,个顶个都是母豹子,肚子里全是油。
宁杰现在都没估算自己身家多少,过亿肯定是夸张,但是几千万肯定也有。
谁能想到一个几千万身家的大老板,自己二叔一句话,就得乖乖的换上棉袄棉裤,回家跟着二叔上山打猎。
两杯酒下肚,二叔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像是在抒发上半生的坎坷,也像是在对过去做缅怀和告别。
他掏出烟,宁杰赶忙给二叔点上,二叔抽了一口,眯着眼睛深深的看着宁杰,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个小王八犊子,还真让你说中了,这才几年,嗨,上面还真不让打猎了!”
宁杰给二叔倒上酒,二叔这一番话,颇有些壮士暮年的悲壮。
是啊,世代猎户,到了他这一辈儿,突然就说不让打猎了,任谁心里都空落落的。
二叔抿了口酒,目光闪烁。
“想当年你爷带着我和你爹上山,那时候啊,还吃大锅饭,我和你爷你爹上山,那回都准准的整回不少东西。”
“马鹿,野猪,梅花鹿狍子,那时候管它是啥,整回来就能赚公分儿。那时候全村儿谁见着咱家爷三个不得竖起大拇指,村里一半儿的油星都是咱家出的。”
“再后来你爹没了,你也大了。山上的东西也没那么多了,这些年算一算,就剩那二十多条狗还有咱家这几杆枪。”
宁杰脑瓜子一抽,说道:“那啥,过两年说不定枪也不让留了。”
二叔微微一愣,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道:“都不让打猎了,拿着枪干啥,打人?”
“你现在也大了,雯雯那边也怀上孕了,啧啧,你弟那边我是不指望了,读书都读傻了,一年到头不回家。”
“说着是为了国家,这个我懂,但是吧,谁不想着身前有自己的孩子陪着?你小子事儿多,我知道,但是不管事儿多事儿少,多回家看看。”
宁杰说道:“不成你跟我上市里呗?”
二叔眼珠子一瞪,没好气的说道:“我跟你上市里家里这些狗咋整,那些地咋整?庄户人不种庄稼,那还叫庄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