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亩三分地尚且足以让兄弟反目,父子成仇,何况这位极人臣的滔天权柄。”
徐寒顿时明晓,他也不再在那位张洞宁的身上注目,转头便望向人群的最后一方,亦是人数最为稀少的一方。
这一方不过五六人,并无特别明显的主次之分,皆是松散的站在一侧,对于徐寒投来的目光坦然受之,却也不曾表现半分好感或是厌恶。
“大抵是些只有虚位没有实权的王侯,平日里以那位宇王为首,今日宇王未到,他们估摸着也就是来看一看今日这场‘大战’究竟谁胜谁负。”
徐寒再次点头,如今的长安,除了张相这么一小撮人外,能够游离于长夜之外的大抵便是这样一群没有任何实权的王侯,譬如那位叶承台便也算得是其中之一。
徐寒想着这些,人群忽的安静了下来。
徐寒下意识的以为是皇上驾到,可抬眸看去那龙椅上依然空空如也,这才反应过来,大殿的静默并非来源于此,他赶忙回头,却见那宫门方向一位身着黑色大袍,袍上绣有四爪蛟蟒之人正缓步步入殿门。
那人生得极为寻常,年纪四十出头,头上的黑发中隐约可见白雪,身材亦有些佝偻,腰间挂有一道玉佩,刻有双龙夺珠之象。
徐寒知道,这来者便是那位长夜司的主人,祝贤!
只是无论是他的容貌亦或者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都与徐寒所预想的那个形象有着极大的差别。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不想死权倾天下的一方枭雄,倒更像是...
徐寒皱了皱眉头,仔细的搜寻着脑海中不多的辞藻想要形容这位,他此身即将遭遇的最强的对手。
这并不容易。
但最后徐寒还是想到了,庄稼汉。
这并非贬义,只是一位权倾天下的枭雄模样可以寻常,但那长期居于高位的气势却不应是这样。虽然祝贤穿戴着可谓奢华的衣饰,但这些放在他那般的气质上,显得怪异又格格不入。
徐寒自然得多看上两眼。
而他的目光亦不可避免的引起了这位祝首座的注意。
对方也在那时朝着徐寒投来的目光。
没有想象中电光火石,对方在看向徐寒时,竟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那种淳朴到极致,干净到让人生不出任何恶感的笑意。
就像是少有见过外人的庄稼汉面对外乡人时那想要表达善意,却又不知如何去做一般。那有些尴尬的笑意中,甚至,还带着些许羞涩的味道。
徐寒的眉头在那时紧皱。
他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样的“善意”。
他甚至不明白,以他与祝贤如今的立场,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假惺惺的一切善举,又有何意义?
一时间,徐寒有些摸不透眼前这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