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里此刻乱成了一团浆糊,她有些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那个老人是敌人吗?徐寒又是朋友吗?这本应该在女孩心头黑白分明的答案此刻却混淆在了一起,难辩对错。这短短几个时辰之间发生的一切,对于十九来说终究太过突然了一些。她不得不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期望他能够给出个答案,毕竟他方才的所言所行显然比起自己更了解这其中的始末。
但她的师父却对于十九递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反倒是神色复杂的看着那背对着他的徐寒,他看了好一会,似乎方才鼓起勇气言道:“他走了,现在你回头,或许...”
始终沉默的徐寒不曾回头,他抬头看向不断被天外的虚空侵蚀的天空,然后低沉着声音说道:“他还会回来,这是唯一的路,要么走下去,要么死在路上,除此之外,我们别无他选。”
黑衣周渊再次沉默,而这样的沉默无疑代表着他认同了徐寒的话。
徐寒忽的转过了身子,看向周渊,他布满了毒蛇般暴起的青筋的脸上在那时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是很古怪的一抹笑容,首先,那样一张狰狞可怖的脸本就不适合这样的神情,更何况面对比起他不知年长几何的周渊,徐寒脸上的笑容之中竟是带着几分对待晚辈时的宽慰与温软。
这样的笑容配上这样一张脸,自然古怪万分。
可更让十九没有想到的是,徐寒竟然在那时伸出了手,放到了周渊的头顶,轻轻抚摸了一番他的雪白的头发,然后方才言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那样的话下,在十九眼里素来沉默寡言的周渊却莫名的眼眶一红,不仅如此,十九能明显的感觉到周渊的身子也随即开始了轻微的颤抖,他低着头,似乎极力忍着泛红的眼眶中某些东西在那时奔涌而出。虽然这么说来有些不合时宜,但十九还是觉得自家师父在这时的表现着实太过女儿态了一些。
“最后一次了,在坚持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徐寒却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半分的意外,反倒语调极为温柔的言道。
“可...”黑衣周渊低着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是不是十九的错觉,还是真的因为太过悲伤的缘故,她暗暗觉得此刻周渊的声音竟有些变形。
当然她并有更多的时间却品味自家师父在这时升起的变化,因为徐寒在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再次抬头看向穹顶,随着他背后的双翼一震,他的身子便于那时冲天而起,飞向苍穹。周渊到了嘴边的话,也在这时戛然而止,与十九一般在同一时间看向那道遁向天际的身影。
......
世界的破损已经极为严重,甚至已经不需要任何外力的作用只要放任他些许光景,这个世界便会在虚空的吞噬以及自己气运的湮灭之下缓缓归于死寂,这个时间并不会太长,不过数十日光景罢了。
徐寒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来到穹顶之下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沉着目光审视着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世界外的虚空是一片漫无边际却又试图吞噬一切的可怕事物,而徐寒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驱逐这些已经涌入了世界的虚空。
他的心头一动,背后的双翼再次张开,狂暴的气势奔涌而出,犹如潮水般朝着四周倾泻,说来也是奇怪,在那股气势的冲击下,那些犹如粘泥一般附着在穹顶的各处缺口上的虚空竟是疯狂的颤抖起来,他们就像是对徐寒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极为恐惧一般,在这样的一阵疯狂颤抖之后,便迅速的退去,不过百息不到的光景,附着在这个世界穹顶各处的虚空便尽数推出了这个世界。
而这样的状况却并非一劳永逸之举,事实上即使退出了这个世界,那世界四周虚空依然在进行着一阵阵轻微的翻滚,既有按捺不住的蠢蠢欲动,亦有对身处世界之中的徐寒的忌惮。
徐寒知道虚空的蛰伏只是暂时的,想要救下这方世界他还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他并没有太多的迟疑,在喝退那些虚空之后,他的眉目一沉,双手再次张开,滔天的黑气奔涌而出。
他们遮天蔽日,如海浪如江河一般源源不绝,在徐寒意念的催动下,涌向穹顶各处的缺口。
这便不如之前喝退那些虚空那般简单了。
世界之于星空万域自然是渺小不堪,但对于身处这个世界的每个生灵来说,世界却又无比庞大,饶是是现在的徐寒想要修复这样一个世界也同样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黑气还在不断的从他的身上涌出,奔向那些越来越远的远方,涌入那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的碎口。
徐寒的额头上开始浮现一道道汗迹,脸上那些暴起的情景也愈发的狰狞,就像是要冲破徐寒的皮层一般,他不断的从世界深处夺取来那帝君的力量,他眸子中的黑色也随着这股力量的涌入而愈发的漆黑,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寒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帝君的力量以及那个人的神魂中残留的意识在与他争夺这具身躯的所有权,那个人的神魂虽然拥有驾驭帝君之力的能力,但他早已被鬼谷子们灭杀了神识,所余的无非便是求生的本能,一旦被这股神魂吞噬了心智,下场比起被帝君所噬估摸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