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休?啊,是啊,宇智波向来都是这样的……没错,他死了,在他如同挟持我一般挟持凌,并打算带着我们两人撤退的时候,被凌扭身上翻用腿剪住了脖颈,然后就那么滑稽又可笑地死了。”
宇智波雅树低声笑起来,“说真的,我当时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地感动——因为在我自己都彻底绝望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为了我能活下去愿意拼尽全力。
但还没等我表露感动,凌那家伙就挣脱绳索,当面给我狠狠来了一拳,还和我说什么【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然后就捡起那人的武器,打算砍了我。”
“不是,暂停一下……”扉间抬手扶额,看上去有点儿混乱,“你的意思是,他费尽心思救下你就是为了亲自砍死你?”
“是啊,多好笑啊!就只是为了亲自杀死我,才会费尽心思地救我,甚至赌上性命——偏偏我那时也是奇怪,明明在敌人手里都放弃了活命,打算接受即将到来的可悲命运,却又害怕自己人要给我的【痛快】!”
宇智波雅树好像被戳中了什么笑点,大声地笑起来,笑到眼角都泛起泪花,“我哭着,畏缩着向他求饶,求他不要杀我,但他完全不为所动,我甚至因此怕到没办法好好挣脱手上的绳索来完成一次有效的逃跑……
当时和凌一同绕到后面来救援我的,就是千穂,千穂她明明同样骇到浑身发抖,却还是拦在凌面前,大声地斥责他。她和凌说我是同伴,说我并非有意,此事罪不至死,还说我还有个年幼的弟弟要养育,最少也要回到族里让宗族判罚。
但凌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他那时说的话我现在也记的清晰,他说——【就算让他活下来,他这种愚蠢的行为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向死亡,我会替他养育弟弟,我会说他是为了救我才不治身亡——他会是个英雄。】”
宇智波雅树依旧笑着,可那笑容却只能叫人看出悲苦,“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感受到凌的杀意之后有多绝望,那时候我甚至连哀求都无法说出,但千穂却依旧保护了我,甚至声音都不再发抖而是染上愤怒——
说凌当初都能对胆小的她尽心引导,让她成长起来,那为什么就不能将那份温柔多分润一些给我,说我其实并不弱小,只是如同当初的她一般没能找到前进的方向,只要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就凭借天分能成为顶天立地的人物。”
宇智波雅树嘴角依旧微微扬起,但眼中却落下泪来,“不知道那句话到底在什么地方触动了凌,让他沉默到另一侧的打斗声都渐渐衰落,他没再回答千穂,只是丢下刀一路把我拖回大队伍,并用我作为例子告诫了他人……
他那时候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满心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有就是千穂那望着我的,满是担忧的眼眸……我当时就想——宇智波雅树,你可真是有出息啊,明明是个男人,却还要躲在女人身后,让人家保护你,明明想就此解脱,却又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求饶。
但这份羞愧并没能激励我变强,反而是让我颓废了下去——我找不到我的价值,只能凭借着那还算优秀的记忆力在族内做些整理族卷的工作,直到千穂再次找到我再见面的时候,千穂满身是伤,但依旧笑的明媚温暖。
她恭喜我伤势恢复,说自己提议给凌的,积攒任务金分给同辈和后辈,以期大家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成长的计划已经得到初步实施,她和凌还有宪司那些家伙为这个计划注入了第一笔任务金,让我放下内心的急切去好好思索自己想要的东西,说她会支持我……”
宇智波雅树面上已经没了笑容,只那泪水依旧滚落而下,声音却又听不出喜悲,“我问她为什么要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她说她看到我们就好像见到了曾经怯懦的自己,所以下意识地想要去拉一把。
她还告诉我,她其实也很讨厌战斗,但是在听凌说什么有他在不会有事之后,就感觉内心得到了安定,说如果直到有人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话,那么自己也不是不能努力试着克服,而对于不能适应的我们,还说她绝对绝对会相信我,支持我……
我就又问她是怎么提起的勇气,她就告诉我,她是因为凌说过的话才能获得足够的勇气踏上战场……凌和她说,性别不是评判一个人能力的尺标,更不是限制一个人的条件,说她的能力很出色,甚至远远超过一些同辈的男忍,说期待她能在未来站在自己身边。
她说自己从未在他人口中得到过这种被肯定的评价,说自己哪怕只是为了这份信任也绝对要追上凌,要如同凌一般给更多的人支持,要和凌一样去参与更多的战斗,要将所有的敌人打怕,将美好与幸福都留给未来的后辈——因为她不希望再有人如她一样不得不忍着恐惧前往战场。”
宇智波雅垂下头,声音微微哽咽,“可她这样明媚善良的人怎么会懂凌是要做什么呢?凌根本就不懂那些情感,说那些话也不是因为信任她,只是单纯出于千穂的天赋为了寻求未来的助力才会那样和她说——他只是想要利用千穂的力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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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是在愤怒吗?还是说只是憎恨自己的无力?又或者是在怨怼凌这种无意识地欺骗?我那时候应该也是丢人地哭了吧,但千穂却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着给了我拥抱,恭喜我开眼。
我是那么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为我而生的喜悦,那眼中没有同情又或者嫉妒,就只是纯粹地在为我开心,那宛如黑曜石一样熠熠生辉的眼瞳里全然是我……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保护面前的人才行,这双干净的眼眸绝对不能被这世上的血与灰沾染——可是!可是!!”
宇智波雅树猛地抬头看向扉间,整个人瞬间扑出抓按住扉间的肩膀,那眼中猩红的万花筒缓缓转动,“可是你们却夺走了她!让那样一个美好的,好似为了垂怜世间苦难才来到这肮脏世界的人在最后那么!那么!那么绝望地失去生命!明明她最后想的都只是要保护同伴而不是绞杀敌人!!
那个千手稀阳说什么自己不愿意见到如今的结果,说什么自己甘愿赴死希望平息我的愤怒不要再责怪千手——可她有什么资格!那时候她只要选择在见到宏时与人逃跑,不去执意杀死新生的万花筒,那么两边就都不会拥有伤亡!选择了战斗的她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此景非她所愿!!又凭什么活到和平年代!!!”
扉间能感受到自己的骨头被宇智波雅树捏的咯咯作响,也能感受到对面那宛如潮水般涌来的悲伤情绪,但他的面色依旧平静,“……没人希望同伴死去,但我们那时候是敌人。”
宇智波雅树瞪视着扉间,双手愈发用力,在听到咔吧一声后,看着扉间那流下冷汗的额头才恍然惊醒,颓然地退坐回了墙角,抬手抹去面上的泪痕,“呵,倒是我和外人多嘴了……
喂,小子,记住,对宇智波来说,所有的发生过的事情都恍若在上一秒那般清晰,我们的记忆不会褪色,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分明,然后衍生出愈发浓烈的爱与恨——不论是被给予的还是被剥夺的,我们都会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