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人找上门来的时候,裴宝儿正在准备明天二度出师当妆娘的东西。
她虽然之前在苏家出了回风头,但到底名气不及老牌梳头娘子,再加上这两个月成亲的人不多,故而,等到前几日才有人过来找她。
这回的女家是个普通人家,姓康,这位即将出嫁的康姑娘正是苏氏夫君康举人的堂妹。因为明儿是个好日子,嫁女的除了康家还有县里大户林家,而本县最出名的专职梳头娘子邱氏被林家抢先请了,那林家还不是嫁女,而是娶姨太太,排场可谓是很大了。于是,康太太心中憋气,又听新进门的侄媳妇苏氏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裴娘子好一阵夸,便退而求其次,派人去请裴宝儿。
裴宝儿接了新活计,不免干劲十足,又再次在心中对苏家和王太太感激不尽了一番。刚高兴了会,却被何家的消息吓了一大跳。
“我们家姑娘都病成什么样了,你倒是挺悠哉的啊!”青栀扫了眼这老旧的小院,一脸鄙夷道:“明明只会些个歪门邪道的伎俩,也能哄得夫人和姑娘团团转!哼,还不快随我去夫人面前请罪!”
裴宝儿既担忧又纳闷,“姑娘出了什么事?前日我去府上时不还好好的么?”
青栀翻了个白眼,只连声催着她上车,还是另一个同来的仆妇告诉她原委。
原来,这何大姑娘昨晚半夜就开始腹泻不止,整个人都拉得快虚脱了,请来的大夫摸着山羊胡说了一大堆,她们也听不懂,只听了一句“脾胃虚弱”就被盛怒中的何夫人派来“押”人了。
虽说何夫人原话并不是这样,但裴宝儿大约能猜到爱女如命的何夫人此时的心情。若是何大姑娘真是因为自己的减肥法子才病的,她这回麻烦可就大了。
裴宝儿只能匆匆忙忙将便宜儿子又托付给陈嫂子,想必经过上次一事,她估计不敢再轻忽了,这才跟着青栀等人去何府。
往常见着她时,何夫人虽不至于热情洋溢,但客客气气总是少不了的。今日却换了一副后娘面孔,看着裴宝儿的眼神跟杀父仇人似的。
伺候的下人也很懂何夫人心思,往常奉上来的香茗也没有了,连杯白水都没有。
裴宝儿只能苦笑着站在一旁听训。
“裴娘子,事情你既然都知道了,是不是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何夫人眉眼冷凝,“我虽然不屑于以权谋私,但,若你那方子害了我女儿,她父亲可不会坐视不理!”
裴宝儿赔笑:“若是那膳食方子果然不妥,奴家甘受责罚。只是,敢问夫人,大姑娘这病,大夫具体是如何说的?”
何夫人眉毛一挑,身后那个老成些的婢女便一板一眼复述道:“张大夫说了,大姑娘乃是饮食不节,导致脾胃气虚,脾肾阳虚,邪气留连,虚寒下利……”
虽然众人八成听不懂那些个四字真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饮食不节”四个字还是比较好懂,青栀立马声讨:“姑娘这一个多月来吃的都是你拟的膳食方子,如今大夫都说了,是吃食上的事,不怪你怪谁?”
裴宝儿想了想,更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