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儿见这道人并不认识自己,心下先是一松,听得他说什么大造化,又生出些警惕。
“我不信这些,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她匆匆离开,却听到那道人还在背后说着什么“近日必有灾祸临门”的鬼话,更是气恼。虽然心里知道多半是骗人的套路,但听到始终还是不大舒服。
裴宝儿最近的日子其实还挺顺。
有了大妮帮忙带小砚儿,大大解放了她和刘云两人,更别提大妮还能分担些许家务,她也不用每天下工匆匆忙忙赶回家烧水煮饭了。
从日常家务中解放了出来,裴宝儿便有了更多时间捣鼓她的化妆品,最近又调制出了新色样的胭脂,偏橙色系的。唇膏、口红也已经成型了,只可惜没有合适的模具做壳子,实现不了旋转的功能,只能直挺挺的一根膏体固定到细竹筒里,模样很是古怪,她还在琢磨着是不是找个匠人师傅帮忙打造一批模具。
此外,托她曾经或现在的主顾帮衬的福,她那小作坊囤积的产品也销售出了一些,资金回笼了不少,如今家里的存钱罐竟已攒到三两多银子了。
裴宝儿如今去何府时已经习惯素颜,没想到更让众人对她刮目相看,主要是惊奇于她竟能将脸上的印子遮得那般好。她便趁机跟这些青春期容易长痘、抱怨印子消得太慢的小姑娘们推销了几盒遮瑕效果棒棒的粉底膏。
另一位苏娘子是个爱争强好胜的,凡事都想做到最好。除了孝顺公婆、操持家务之外,便想着如何笼络好夫君的心。新婚夜揭开盖头时,她艳惊四座,次日夫君眼中的柔情和惊艳便少了些许。故而,她打听到裴宝儿做工的地方,趁选布匹的功夫含羞向裴宝儿讨教她的“家传化妆秘籍”,又对那个不知何名的深色粉膏表示了极强烈的购买欲望。
裴宝儿从善如流卖了她阴影膏和眼影,见暂时安利不动她买粉底,便暂且搁下这念头,佯装出几分为难之意后,才教了她几招简单的阴影使用技巧。
再一个就是陈家。小定过后次日,陈三姑娘就托家人来向裴宝儿买那什么眼影,还有那种用小盒装的黛粉。陈三姑娘也不是傻子,她知道自己靠裴宝儿的巧手妆点能骗得了一时,却骗不了一世,便决定天天闷在屋里练手,发誓一定要学会自己描画眉眼,到时候嫁进夫家也不怕穿帮。等相处久了,她端庄稳重的形象立起来了,又生个大胖儿子稳固了地位,再慢慢找机会露出真容,也不算晚。再加上送裴宝儿回家的那位大力婆子的宣传,裴宝儿在陈家附近邻里名气不小,也有女人特意寻来桂花巷购买的。
她将那疯道士的话抛在脑后,转而思量起了铺子的定位问题。
按她的设想,她的铺子起码也要像王记绸缎庄这样的水平,不能像段记布庄那样,专门卖大路货。太平时代里,女人的钱最好赚,这其中又以官宦、富商等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为最。只要有用、够特别、够酷炫,别说几钱银子一盒,就是几两、几十两、上百两,她们都乐意买!不过要在包装上下功夫。
若是能攒够钱,离开太兴县去其他地方开铺子,倒也不错。
裴宝儿一边打着小算盘,一边进了自家小院,却发现刘云已经在家了。他正和小砚儿玩在地上写字画小人的游戏,大妮则在旁边洗菜。
她有些奇怪,“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因为刘云在数字方面天赋一般,甚至裴宝儿觉得他还不如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自己,故而盘账经常盘点到比较晚才走。今天倒是少见。
刘云就一脸心虚地告诉她,他被掌柜的开了。
“今儿才月头,就给我算了一整个月的工钱,让我明天开始不用去了。”
裴宝儿蹙眉:“怎么回事?”
刘云很是无奈地将今天的遭遇捡了重要的说给她听,“大概就是这样,那个男的叫什么郝二,认了林家的四爷做干哥哥,拉着他过来找我麻烦。”
他掩去那林四爷似乎好男风、对他怀着些诡异心思一事不提,最后还为段记的掌柜说了句好话。
“他也是逼于无奈,林家是县里的大户,听说漕运也掺了一脚。城里的商铺要运南货北上的,哪个不得托他们的关系?他们自然不想随随便便开罪了这尊地头蛇,到时候拿不到货,生意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