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裴宝儿的想法是很光棍的。
原主被谁害死的跟她没啥关系,她捡了一条命,这续命之恩就用帮原主养孩子来偿还了。至于原主的生前事,她还没自不量力到去寻找什么真相、复仇之类的。一来是觉得累,二来是,她一开始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个仇人、仇人具体是谁。
但现在她知道了,原主当年从竹山山崖跌落的“意外事故”似乎另有蹊跷,听裴子孟的意思,大约是跟当年王府里的妻妾争斗有关。
裴宝儿便开始纠结了。
若是她一穿过来就是那个跌下山崖没死的王妃,被人救了回去(而不是运了遗体回去办丧事),继承了这个新身份的她自然要在王府里继续生活,那种情况下,为了自保,她很大可能会选择帮原主报个仇,努力除掉对原主这个正室虎视眈眈的威胁。
可,在她当了两年多的逍遥小老百姓后突然给她来这么一遭,她有时候压根都记不起原主的存在。这会儿要她移情,以原主的身份做点什么,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再者,虽然齐珩皮相不错,但性情实在古怪,想从他嘴里问点有意义的信息难得要命,跟这么个人过日子肯定无甚趣味,更别提他似乎还有一堆小妾。作为全国身价最高、权势最大的黄金单身汉,那些女子肯定都貌美如花,心机过人,她可不想玩宅斗游戏!
更可怕的是,小砚儿这只崽子还有可能不是他的种!
齐珩对这件事倒是一直没明确表态,态度十分暧昧,但裴宝儿的直觉告诉她,齐珩此人即使被绿估计也不会表现出来,只会在背地里斩草除根。这么一想就更惊悚了,她很担心他并不是对原主情根深种,更对小砚儿没有舐犊之情。万一他只是想把她们母子弄回去,然后再慢慢报复……
裴宝儿对囚禁向的深宅贵妇生活敬谢不敏,但她着实想不出办法逃走,尤其是,自己已然落入了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全方位监控。
数个壮汉目光炯炯的逼视就不提了,像宋岩,虽然面上和气得紧,但他对于“保护裴宝儿”这项任务看得极重,基本上她十次想出门有九次都被他以“伤还未好全,不宜频繁外出”的理由劝回来。
采购、传话等跑腿的活儿让壮汉们去做了,就连裴宝儿想趁着集市的日子出去赚点零花钱,也被宋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了下来,转头就让她把那些瓶瓶罐罐给列个单子,准备吩咐壮汉们替她去叫卖。
她想象了下那副场景,浑身就是一个哆嗦。要是真来这么一遭,那个摊位她以后还敢去么?
裴宝儿连忙苦笑着表示不用了,她只是手痒、闲得慌,并没有缺钱到这种地步。
然而,虽然减少了出门的频率,但她还是能感觉到来自左邻右舍的异样眼光。
永和巷子虽然不怎么长,却也住了十来户人家,除去旁边那两家,剩下的人也还不少。拆墙动工当日她不在,却也能想象得到,必然在左邻右舍间引起了些许轰动,更别提,据说拿了大笔银子搬走的两家还有可能跟这些老邻居闲谈起这事,也不知这件事会被加工成什么香艳版本。
总而言之,这些日子以来,裴宝儿出入时总觉得,邻居们打量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仿佛她这个外人眼中的小寡妇攀上了个什么土大款即将再嫁似的。
就连时不时过来打转的李素娥也十分好奇,还试图套她话,虽然没成功,但她似乎猜出了齐珩的大概身份,偶尔来时碰上他在院中,她表示得都十分恭敬,平时言笑晏晏、无所顾忌的人在齐珩面前就缩成了一只鹌鹑。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到访十余日后,裴宝儿终于忍不住了,刚好近来齐珩早出晚归的情况有所改善,便找了个机会截住他问道:“话说,王爷,您到底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啊?”在他锐利的眼神下,她弱弱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您贵为那个什么摄政王对吧,肯定要日理万机的。您政务繁忙,爱民如子,那个,反正……怎么能捡了芝麻丢西瓜呢,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