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裴宝儿才冷嗤一声:“呵。”
这是她醒来后和他说的唯二的话,那之后,一直是当做这人不存在的态度。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磨了磨牙,脸上肌肉古怪地抽动了下,一副恶狠狠想咬人的模样。
她的神态转变自然落在旁人眼里,尤其是她身旁矮一点的那个。白露觑着裴宝儿神色似乎不大妙,偷偷扯了扯凌雪的衣角。后者原本流利的话语磕绊了下,马上领会到了对方的意思。于是,本来不长不短的名单被她猛地截去了一小半。
“主子若是不耐烦去赴这些宴,不若在咱们府上设个赏花宴?如今这个时节,牡丹、芍药都开得极好,天气不热不凉的,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见裴宝儿眉头一动,神色有和缓之态,她马上补充解释道:“主子前些年寻来的花农一直供奉在府中,打理主子那时留下的花木。这两年又培育出了不少新品种,芍药有月宫烛光、紫凤羽、莲台,牡丹则有玉玺映月、金玉交章……”
她还要再念下去,却被裴宝儿抬手叫停。
裴宝儿微笑道:“看来你这几年正经事没做,只顾着跟那花农学艺去了?”
白露脸红了红,正要分辨,忽然听见外间有动静,顺势退了出去,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凌雪也不吱声了,见裴宝儿手边的茶盏冒出的热气几近于无了,连忙端起来往门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只留裴宝儿一人坐在那儿思忖刚刚的提议。
讲道理,这确实是个方便的法子,但是,只能解决短期内的问题,和她的长期目标是背道而驰的。该怎么办好呢?
片刻过后,凌雪却一脸惊喜地碎步小跑着进来,脸上神色竟是难得一见的生动。
裴宝儿正想着,约莫是自己“死了”数年,原来身边的几个婢女都大变了模样。胆小怯懦的白露如今居然也能独当一面了,最为稳重的凌雪也会做小女儿情态了,这可真是活久见。
不料凌雪道:“主子,北雁回来了。”
“什么?真的?”
裴宝儿登时就站了起来,刚要迈开步子,便听到个哽咽的女声道:“自然是真的,总不至于是奴婢几个狗胆包天合起伙来蒙骗您……”
凌雪一转身,将身后正抹泪的灰衣女子一把扯了过来,推到裴宝儿面前。
只见此女脸儿圆圆,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格外灵动,就是这会儿里头蕴满了泪,就跟秋天里的葡萄打了霜似的,格外可爱。
北雁一见着裴宝儿,那泪珠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往衣襟上掉,呜呜咽咽地哭着控诉。
“呜呜呜,主子您坏透了,这么多年居然一点音信都没有,害得奴婢给您上了那么多年香火,太晦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