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既然不辞官,怎么还要收拾行李?”
裴子孟斜他一眼,“真是笨得要死,不收拾行李难道光着身子过去南夷?行了,别傻愣着了,先点几个人随我轻车简行过去,其他家当都可以慢慢来,对了,让邱大娘帮忙采购些吃的用的,一并运送过去……”
小厮跟着个喜怒无常的主儿,动辄就闹腾着要辞官,也是挺心累的。好不容易消了这念头,却是要远赴南夷那个荒僻地方做官,还是刚刚平乱过的地界,想想就让人头疼。
京城里的裴宝儿也很是担心这个弟弟的安危,愣是为他主动跑去跟齐珩要了一队护卫,快马南下,不几日便直抵东临城,刚好赶上即将出发就任的裴子孟、裴知州。
要说,大盛朝这么年轻的知州还真挺罕见,若不是他知的是南夷一地,保不准这会儿御史台已经在拼命弹劾摄政王偏私自家妻舅了。就如同先前,裴子孟入朝没多久,在京畿任了个小知县,没到两年便转任东临知府,就这升迁速度,当时御史台不敢撩摄政王的虎须,倒是阴阳怪气地参了裴尚书好几本。
但,这次御史台齐齐失声,毫无意见。
毕竟,这会儿谁愿意去南夷做官,那就是朝廷的大恩人哪!要知道,南夷官场人虽然少,但到底算是一州,该有的属官配备还是有的。前阵子打战,叛降了那么多人,秋后算账是肯定的了,这样一来,相当于整个南夷州都得换一批人。
于是,今年春闱榜上有名却又还没等到分配实缺的那批新人就惨了,基本上,除了没背景没门路的,全被吏部一纸调令划拉了过来。你要说你不愿意来,那不行啊,瞧瞧人家裴子孟,尚书之子、姐夫是当朝摄政王爷,人家都甘当先驱者去南夷垦荒,你们咋不行?
一时间,裴子孟竟成了大盛朝品行兼优的青年官员中的杰出代表,竟没人不长眼地揣测,说些和弹劾有关的闲话。
其实,裴子孟这人虽然跳脱了点,但在地方上做主官,政绩倒是不错,主要还是会搞经济。对上,税赋交得足足的,上峰欢喜;对下,他给予了百姓们更自由的交易空间,后者有赚头,自然心里感激他。
于是,到了他离开东临城这一日,不少百姓都自发前来送行。其中,以年轻的小娘子为最,谁让裴知府也生得一副好相貌呢。
偏巧这一日正好还是七月初七,织女牛郎相会之日,女娘们纷纷抹着眼泪、红着小脸往他身上砸鲜花、香包等物,这份盛情让来自京城的几个自诩为粗人的护卫们打开了眼界。
他们不好评说裴子孟风流或是什么,只得赞叹:“东临真是民风淳朴啊~”
裴子孟也十分感慨,“是啊,这些姐姐妹妹待我着实用心,来人呐,把这些香包都替我收起来,带去南夷,以作挂慰~”
众人:“……”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
裴宝儿刚好一边看着婢女们忙活着晒书又穿针的,一边从胖儿子手里接过来一只纤巧的白鹤,眼中略有些惊奇。
“这是什么?”
大名由裴砚改为齐郯的小胖子一本正经道:“信!”
“信?还折成这么个形状?”裴宝儿看向手里那只生气全无的纸鹤,笑问:“该不会是你叠的吧?哪个姐姐教你的?”
小胖子却满脸自豪道:“是爹教的!”还用手脚比划了一番,以演示自己的“心灵手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