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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郡一案再次告一段落,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个案子看似是翻案了,却并未一查到底。宋文禹与洛腾心里虽然憋屈,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散朝之后,二人结伴出宫。平日里就不善言辞的洛腾而今更加沉默了,至于宋文禹,自始至终都在闭目养神,也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
“宋兄,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忽然,洛腾愤愤地说道。
宋文禹掀开眼皮来看他一眼,不复之前醉酒的狼狈,“咽不下也得咽下。不然,还能如何。”
“圣人倒是思虑周全,内城里的那几起人命官司,还让咱们继续查,这分明就是想将太子彻底给摘清楚。”洛腾说着,重重拍了一下马车的窗棂。
车厢微微晃了一下,宋文禹听到车夫声音慌张地在安抚拉车的马匹,“不论是不是太子一党所为。至少,他们独立是没办法完成这些事情的。线索还是在庙堂之外,江湖之上……”
说到此,宋文禹再次陷入沉思。之前好不容易查到的摘星阁,忽然之间就这么销声匿迹了。若是圣人一定要个结果,他当如何应对。
“现在摘星阁的线索断了,萧铎也已经判了,太子又摆明了是圣人现在要护着的人。这案子还要怎么查?”洛腾咬牙切齿地问道,这种在死胡同之中到处乱转的感觉,不免让他有些焦躁。
宋文禹虽然不焦躁,也是觉得一筹莫展,“现下,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罢,他又打量了洛腾几眼,见他眉头紧锁,忽然轻声道:“我听说,你姐姐怀孕了?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你也别总是紧绷着,偶尔也去看看你姐姐。”
提起孟家,洛腾也是一阵阵地头疼。在他看来,太子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孟家也是参了一脚的。宋文禹见他没有作声,知道他是在想什么,又道:“总归是要去看看的。女子不易,嫁入夫家之后,若非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都难得回娘家一次。洛大娘子而今有孕在身,虽然一葳会小心仔细地照顾她,终究还是比不上娘家人的嘘寒问暖。”
洛腾听了他的话有些动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宋文禹松了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阿金。这一下,他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回到宋府,宋文禹如往常一般更衣看书,与阿金谈天说地。吃完晚膳,阿金又拿起针线坐在烛光底下绣了起来。之前她答应宋文禹要送他一个并蒂莲的荷包,可是她却一直没有绣出来。
宋文禹拿着一本书坐在她旁边,正经没有看几页,便又将书放下了,“阿金,你同我说实话,你可曾想要回娘家去看看?”
阿金愣了一下,没懂宋文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前一阵子咱们不是已经回去过一趟了吗。”
原来,她以为宋文禹说的是沈府。
“我是说,不羁山。”宋文禹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阿金身子微微一颤,瞪大了眼睛瞧着宋文禹。在那一瞬间,对方从她眼睛里瞧出了一丝慌乱,却没有往深处想,只当她是被自己的提议吓到了。
“怎么这么瞧着我?”宋文禹好笑地瞧着她。
阿金自觉失态,连忙低下头去,将针线放在了一边,“我是惊讶,你怎么忽然想到了这个。”
“今日我安慰阿腾,想让他多去孟府看看洛大娘子。那些劝他的话,就突然让我想到了你。不如,这几日我告假于朝廷,陪你走一趟。可好?”
“你在朝堂上的那些事情,都解决了?”阿金将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地抓住了衣袖。他并不怕带他回不羁山,相反她做梦都想要这么做。可是现下义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通天阁中还有阿银,她应当如何解释这一切。
阿金思绪纷乱,却也只能强装镇定。
“没有,”提到朝堂上的事情,宋文禹难掩失落,“那天晚上,让你看笑话了。”
“夫妻之间,说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只是……现下两个罪魁祸首都已经有了个结果,怎么事情还没完?”
说起这件事情,先前的温馨气氛忽然就一扫而光了,“圣人想让我与阿腾继续查内城里的人命案子。”
阿金听他这么一说,都气笑了,“圣人不愧是圣人,真真是好算计。现下他分明是想要将太子身上的嫌疑彻底摘清楚,一丝一毫都不留下。这可还让人怎么查?”
宋文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阿金的猜测,“之前我和阿腾还顺藤摸瓜查出了摘星阁,可是这个江湖上的组织前一段日子也神秘消失了……我和阿腾,着实一筹莫展。”
阿金忽然有一股子冲动,想要告诉他事情全部的真相。可是当他瞧着宋文禹眉头紧锁的样子时,她又泄气了——她不确定,这太过于残酷的真相,宋文禹能够信几分。
“你们到底没有在江湖上的人脉。若是你们实在想要继续查摘星阁,我……可以帮忙。”阿金谆谆善诱,却被宋文禹拒绝了。
“还是不要了。此事本来就盘根错节,好生复杂。这种时候,千万不要让通天阁牵扯进来。”
阿金闻言,扯了扯唇角,苦笑道:“你说得是。那咱们还是等这件事情了了,再一起回不羁山吧。你这个时候若是跟我回去,怕是会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我怕陷你于不义,也怕不羁山再和这乌烟瘴气的朝廷有牵扯。”
“……你说得对。”
宋文禹想了想,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