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落葵,你鬼叫甚么,今儿个盛泽街大市。丁香烧了饭,赶紧起来吃。”真是想甚么来甚么,外头传来一阵急促嘈杂的砸门声,吵得落葵脑仁儿疼,旋即便是扯着嗓门大咧咧的喊叫。
落葵摇摇头,冲着门外不耐烦的吼了一嗓子:“京墨,你若再嚎,当心我拆了你住的那间屋,让你露宿街头。”
门外登时没了声响,落葵正沾沾自喜那颇有些震慑力的吼声,不想一阵更肆意嚣张的砸门声,京墨那不怀好意的笑声昭然若揭:“拆罢拆罢,拆了房我正好与你同住一屋,我还求之不得呢。”他略微一顿,笑声直冲云霄:“不过落葵,要不要我给你找个铁铲去,拆宅子可是要费些气力的,你还是先吃饱些再说罢,怕只怕你宅子没拆掉,自己先吃成了个胖子可如何是好。”
这一张嘴不停歇不换气的说出一长串话来,令落葵不由的担心,他会一口气上不来把自己给憋死。她自问吵架绝非京墨的对手,索性噤口不言,免得自取其辱。
一只素色绣鞋冲着窗下的人影飞过去,窗纸应声撕开个口子,京墨大声惨叫后,这世间陡然安静下来,安静的不似人间。落葵长吁一声,唇角上挑微微笑意淡薄,倚在榻上揉起额角。
她一向自诩口齿也算伶俐,与苏子对阵从不落下风。可自从遇上京墨,方知她与苏子的浅薄没见识,她与苏子的口齿于京墨而言,只比哑巴强上那么一点点。
依稀记得小时候,京墨虽然也得理不饶人,但并非像如今这样牙尖嘴利口不留情的,谁知隔了数年再度相见,落葵这才知道用口齿就能杀人那才是一等一的好本事,当然不包括咬和其他任何零距离接触,亦不包括唾沫星子淹死的。
她自知没有如此高的境界,也不想从被京墨骂死的经历中得到所谓的言传身教,就只好以武力解决,这个法子虽说暴力,但是简单易行,屡试不爽,况且自己甚么样京墨清楚得很,自然不用顾及什么淑女脸面。
水家与京家是世交,书上对世交的注解是常来常往,互有姻亲,往上数代都有交情的两家。就好比水家与苏家,虽然苏子出生不久就没了爹娘与其他亲人,但这并不能影响他成为落葵父亲的养子,更不影响水家与他家成为世交,至少落葵的子女可以与他的子女结个姻缘。
可水家与京家这世交却来的很没由头,父亲在世时,落葵只是在他说起过往旧事时,屡屡提到京家,而真正与京家之人相见,却是在父亲去世水家败落之后,彼时困顿不堪的自己才从京家爷爷的口中得知,京家与水家真的是世交,自己竟还与这世交之子有一纸婚约,彻底推翻了她以往对世交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