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冷眸在暗中生出狠意,死死盯住他的脸庞不放,曲天雄泠然道:“能够找到此处,元参,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果然有些本事。”
“父亲。”曲元参一脸警惕的单手搭上妇人的肩头,做出保护的姿态:“孩儿知道夺嫡之事惨烈不容心慈手软,可涉入朝政的是黄大人,并非是这无辜的妇人,您抓她来作甚么,您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曲天雄深深望了妇人一眼,冷笑一声:“如今这世间,有几个人是真正无辜的,在这桩事上无辜,在旁的事上就未必无辜了,换言之,她今日不死在这桩事上,那么他日也会丧命在别的事上。”
此言一出,曲天雄的心狠决绝超乎了曲元参的估量,他不禁绝望的悲戚起来:“父亲父亲,黄大人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此次雍州查案更是千难万险无所畏惧,父亲对这种为国为民的栋梁之才痛下杀手,难道您就不怕作孽太多,到头来不得善终么。”
“想要善终,也得有命活的到那时才行。”曲天雄丝毫不介意他言语中的不恭与冒犯,眸光在妇人身上打了个转:“元参,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这个人,自然也不是你能救的。”
曲元参定下心思,以笃定的眸光望向曲天雄:“父亲,即便有朝一日霖王荣登大宝,也想看到朝政清明,尽是黄大人这样的好官,而非满朝都是献媚争权之人罢。”
曲天雄冷眼相望:“朝政清明也好,满朝献媚也罢,这不是你我可以理会的事,我如今能做的,便是保着霖王有命先夺得至尊之位。”
曲元参不屑道:“至尊之位上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父亲以为天下人会心服口服么。”
曲天雄扬眸冷笑道:“天下人服不服有甚么要紧的,若有不服,就尽管拿命来填好了,至尊之位上从来都是多一条人命不多的,元参,莫非你的那些书都白读了,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么。”
曲元参语噎,他读了那样多的史书,如何会不懂夺嫡之路上血迹斑斑,回首望了望妇人,无辜之人这么多,虽无法全都救下,但好歹能救一个是一个,他深吸了一口气,全然不顾曲天雄剜过来如薄刃一般的眸光,动手解开妇人身上的绳索,冷言冷语的开了口:“既然父亲要的只是一条命,那么谁的命都是一样的,她的命就由孩儿来填。”
曲天雄却拨开他的手,毫不在意的一笑:“元参啊,你果然长大了,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这样有胆有识了,不过你也该问问她,究竟是想自己死,还是让你替她去死。”
他单手按在妇人的额上,那妇人嘤的一声悠悠转醒,抬起头来,惊恐的望住曲天雄,颤巍巍的开口:“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错了,我不该来青州,我走,我这就走,你饶了我罢,饶了我罢。”
“晚了,打你踏进青州的那天起,就该知道会是死路一条。”曲天雄眸光不忍,缓了缓咬牙狠厉道:“我可以不杀你,可若是你不死,你儿子就得死,你可得想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