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秦王昊,为了公子良四兄弟的爵位,简直杀疯了。难道他要公然违抗先帝的遗诏吗?
公子良四兄弟感动得无以复加,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但也为赵昊捏了一把冷汗,就是想要夺位,也要找个何时的机会嘛!这么公然跟胡亥翻脸,很容易被人扣上造反的帽子。
他们悄悄将目光落在胡亥身上,先见他眼角露出讥讽的冷笑,继而双拳紧握,摩拳擦掌,终于怒不可遏地呵斥赵昊:
“大胆秦王,先帝待你不薄,奈何你不思先帝之恩,竟敢公然质疑先帝遗命,质疑本太子。似你这样无法无天之人,留之何用,来人,给本太子拿下!”
站在殿外的禁军应声而入,就要上前捉拿赵昊,赵昊却面无惧色,冷冷看着上前的禁军,随即大笑道:“都说太子与众兄弟感情不深,如今一见,倒是大开眼界。”
说罢,就缓缓走下高台,朝殿外走去。
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大臣们眼光追着赵昊的背影,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沉重传来:“慢着!”
顷刻间,禁卫们的脚步凝固了,赵昊的脚步停滞了。
公子高慢慢地从角落里站出来,似乎是要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能与太子做兄弟,乃今生之福分。为兄不求受封郡侯,只愿太子顾念兄弟之情,恕秦王罪!”
“请太子恕秦王罪,吾等不求封赏。”
公子良三人也在这时站了出来,朝胡亥冷声行礼。
韩信等人见状,同样毫不迟疑地附和:“吾等也不求封赏,请太子恕秦王罪!”
“这”
胡亥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赵高。
赵高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大步来到殿堂中央,躬身道:
“太子,先帝曾封其弟为君侯,又封数名宗室为君侯,四位公子乃皇室贵胄,却奔赴战场,英勇搏杀,其功不大乎?”
“再说先帝遗诏,岂能私议乎?”
话到这里,又扭头看向李斯,沉声道:“先帝以丞相为领政大臣,丞相当大展政才,何至于此乎?”
李斯脸色一沉,拱手道:“如此乱象,郎中令以为如何?”
“施政之权在丞相,如此乱象,岂非丞相之罪乎?”
“你——!”
李斯满脸大骇,似乎没想到赵高会当着群臣的面问罪自己,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赵高之所以站出来问罪李斯,不是真的想为赵昊说话,而是与李斯和胡亥的目的不同。
胡亥是看不惯公子良四兄弟,纯粹孩子心性。李斯是秉持秦法,不想妥协。
只有赵高目的始终一致,那就是将赵昊打发出去。
所以,只要能让赵昊满意地事,他都愿意替赵昊促成。
就在这时,姚贾站了出来,冷声道:
“国家危难之时,难免有左右支绌也!丞相纵有权力,亦不可肆意妄为也然则,身为九卿郎中令,足下宁将所有罪责都归咎丞相,而不思解决乎?”
“愿听郎中令高见!”一名丞相府官吏冷笑出声。
“老夫之见。”
赵高第一次在大朝会上发表自己的观点:“今日论功行赏,太子已将权力交给了秦王,秦王又是南海统一之首功之臣,没有谁比秦王更了解南海功臣,当以秦王一体决之。其余凡有不尽人意之处,尽可向考功署进言,以待后决。”
“至于王书封赏名录.”
说到这,看了看尉缭,又看了看胡亥,正色道:“老国尉已经当朝宣读,无需再议。否则秦王之威荡然无存,如何巡狩天下,震服反贼,肃清蛮夷?”
“这”
众臣面面相觑,似乎觉得赵高说得有理,不由纷纷点头。
李斯眼睛微眯:“如此,郎中令之言,可有异议?”
“老臣无异议!”胡毋敬一应。
“老臣无异议!”与李斯交情颇深的郑国一应。
“老臣亦无异议!”冯去疾一应,这是他第一次发言。
眼见冯去疾都发言了,其余众臣也顺势表态。只有嬴丰、阎乐等亲近胡亥之臣不说话。
李斯直接转身,朝胡亥追问:“太子是否有异议?”
胡亥默然不语,赵昊一班人也不说话。
李斯沉吟片刻,断然挥手:“如此,老夫以领政大臣之身宣示:朝会决议,封赏王书宣示有效,当通传各郡县,告以天下臣民,由廷尉姚贾监管。另,秦王昊以先帝之任,择日巡狩天下!朝会,散。”
话音落点,李斯便径自转身走了。
胡亥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心有不甘的走了。
赵高见胡亥走了,也跟着走了。
很快,文武百官都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大殿。
透窗的夕阳将空荡荡地大殿隔成了明暗交织的碎片,离奇的光影中,赵昊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似笑非笑看着公子良四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