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知道秦国上下,除去王室之外,他们将商鞅的‘刑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贯彻得实在。
“秦国自有国法,一应律法所依。”
嬴政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给机会的人,但念及嬴荷华,他顿了顿,“你知道寡人为何让你在此?”
“臣明白。臣回到咸阳时便知大王不会让臣久留。”
时间静默,嬴政没有接话。
张良垂首,他看见火红的烛光投射在地面上,他的眼前念起楚地一重又一重的香云纱,也是这一灯烛,橘黄色,但今日他所见却是那么冷。
他知道嬴政花时间来与他谈话为的还有另一件事。
张良头一次把脊背弯了下来。“……公主之事,臣万死难抵。”
出乎嬴政意料,一心想要保全张平的张良,在提到荷华的时候,他其实完全可以顺着礼教之言,将之说成是学生不服管教或者公主任性妄为之举,在尊师重道的战国,张良完全有资格这样与嬴政言说,从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但张良并未这样做。
他没说嬴荷华一点半点的不好,一直在说自己有罪。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嬴政还是了解的。
嬴政有意将荷华与攻楚混为一体。
“寡人另有一问。以你之见,此可是攻楚之良机?”
张良没有抬头,在漆黑的环境中,依旧逻辑清晰,他道:“楚人不顾与秦之盟,若在此时挑起斗争,乃其散漫成性。楚国大患不止在于秦,更有内政之患。”张良顿声,“昭阳与项燕历来政见不合,楚国混乱不堪,秦国政治清明,此当为良机。”
“政治清明。”嬴政笑了笑。“先生之父尚不这么认为。”
嬴政将对张良的称呼换成了先生,一旦涉及到策问之上,又有试探之想,两个人便格外的理智了。
“非臣在狱而开脱自身。臣在韩,历赵,使魏,见楚。普天之下,清明二字,莫过于秦。”张良青黑的发在火光之下愈黑,又透着窗口的冷光,“父不见此,所视难免粗浅。”
“先生既说,若昭阳死,可为良机?”
“臣不能束囿其身,教公主受到楚人流言诽谤,乃臣之罪。”
寡人不日收到了一则楚国之檄。
嬴政沉道:“你若把她带回咸阳。”
“你得给寡人做出一个满意的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