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差役战战兢兢钻出桌底再看时,拓跋鸿飞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拓跋鸿飞一路飞奔,唯恐被人认出形迹报了官,专挑择人迹罕至的地方行走,凡是酒肆茶楼菜市这些热闹处一概绕道避开。
他自知过不多时,开封府便会通辑自己,整个汴京城里定会到处贴满自己画像。当务之急,是换一身衣服,再想法改换了自己面貌。
他脚步不停,走了数里路,转过两条大道,穿过七八条小巷,忽见街道边上有一户人家院门未闭,一个闪身闯了进去,见一个老婆婆正背对自己,往一根杆上晾晒棉被,后面另一根横杆上晾晒着几件男人衣衫。
拓跋鸿飞趁她不备,顺手将那上面正晾晒的一套蓝布长衫卷了下来,抬眼瞥见一旁房门大开,一个猫腰闪了进去。原来是个厨房,灶上正蒸着馒头,他也顾不得烫,抓了四、五只就包在衣服中,又见案板前头放着一把菜刀,也一并拿了,包在衣服中,打成包袱往身上一背,从原路退出,那个老婆婆兀自背对着他在拍打棉被,想是年纪大了耳背,竟对家中有人闯了进来东西被盗全然不知。
他奔出数十丈远,便见前面一个隐蔽去处,临河数十株柳树一字排开,浓荫直垂地下,恰似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绿门帘。于是奔到柳树后,除下身上破破烂烂的旧衣裳,所幸那件蓝色长衫虽略有些短小,但胖瘦倒也合适。
换好衣裳,他倚靠在一棵最大的柳树上,将顺手抓来的馒头全吃了,腹中是有些饱了,却感觉有些口渴,急急跑到河边去掬水渴,那河水倒也清澈,拓跋鸿飞猛见水面映着一张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脸,惊觉太过惹眼,衣服虽然是换了,样貌也须得改改才是,想到自己还顺手偷了一把菜刀,当下有了主意,取过菜刀,一点一点剃刮自己的头发,胡子。那老婆婆家的菜刀有些粗钝,只剃他龇牙咧嘴,足足剃了半个时辰方才剃光。对着河水一照,俨然成了一个出家人模样的壮年汉子,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呆得一呆,他心想,今日已是四月十四,明日便是十五,师父交待我们,务必要在四月十五这一天,将得手后的那一十二卷《武经总要》交到他手中,可是,二弟、三弟现在还在开封府监牢之中,不对,那老狱卒说是他们二人立了功了,因此府里的人还庆祝起来,他还说‘凶犯招供了,上头放大假’这不是便是说二弟三弟将经书所在地说了出来么?
“二弟、三弟会如此经不住包拯的大刑么?决计不可能,我党项三鹰都是铁铮铮的硬汉子,连死都不怕,又怎会轻易便招供了呢?”拓跋鸿飞摇摇头,似要晃掉那些疑问和想法,可是脑子里质疑之声却源源不断而来。
“若是没有招供,为什么每次他二人审讯的时辰都比我要长这么许久,为什么有几次问他二人,都是含含糊糊,不肯多说便睡去了呢?是因为受不住堂上的折腾,说漏了嘴?还是,对了,听说有一种迷药,可以让人在昏昏沉沉中说出秘密,莫非......”
拓跋鸿飞苦思冥想,想不透潘天罗、麻青究竟是否如那狱卒所说,已经招供了。“如果他二人当真是供出了这十二卷《武经总要》的下落,恐怕包拯早已带人包围了大相国寺,早将这些经书拿到手了吧!难道他们之前所说和庆贺,便是为庆贺经书得手?”他心念一动,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不管二弟、三弟是否得手,总之这大相国寺,我是无论如何要去探一探的。”当下打定主意,入夜人定之后,再潜入大相国寺,去探那经书是否还在。
于是便大着胆子继续往城中方向而去,因他须发皆剃,又换了衣衫,自是无人将他与“逃犯拓跋鸿飞”联想到一处。一路之上,并无人多留意他一眼。
路过一处烟花柳巷,他尾随一个打扮光鲜的少爷公子哥到僻静处,下手点了他穴道,从他衣袋中搜出几绽银子,找到一个马铺,买了马,一直驰到距相国寺数里路外的一家客栈住下。这一路之上倒并未见到官府模样的人,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