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其余几人也没有吭声，直到楚长云懒洋洋往椅子上一坐：“诸位，事办完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啊，赶紧走吧。”

江清笑了一声：“真是失礼。”

楚长云翻了个白眼：“请——赶紧走。”

他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打了个哈欠：“你们几个新朝的官在我这个旧朝的人这儿做什么？”

“你怎么能算旧朝的人？”江清“诶”了一声，笑着回应他，“你是宁王，又不是前朝的临鄣王。”

“我不想和你们多说。”楚长云冷哼一声，“没斗过就是没斗过，我服输，做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天下太平，我过得很是不错。”

他往椅背上一靠，扫了一圈院子里这几人：“宋会呢？以前不是和桑昭有关的事他都爱来凑个热闹吗？”

相比其他几人，不久前才偶遇过宋会的裴如玠更了解宋会的情况一点，出声：“他被人追杀，最近在平呈那边，准备找人和他一起反杀回去。”

楚长云嘲笑了两句，靠着椅背上左右打量几人：“你们还不走啊？”

见几人没有动作，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烦得很，喝酒吗？”

酒盏碰撞之时，楚长云叹了口气：“这下她是真的只剩下个名字了，早知道这么多年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当年我就也该跟去桑山，死赖着也上山去。”

江清饮下一口温酒：“你没听宋会说吗，一阵风眨眼人就不见了，你去了你也跟不上去。”

“胡说！”楚长云一拍他的胳膊，“我前几天还做梦梦见我跟上去了呢。”

“......”江清偏头，在他身侧，当初跟去桑山的两人沉默不言，只低头饮下杯中的酒，“你都说了是在做梦了。”

皇宫。

天又开始下雪了，柳伍立于高台之上，衣袍被冷风微微拂动，内侍在她身侧，恭敬为她撑伞，身后似有人来，她还没转身，便有一双手挽上她的胳膊。

“娘！”

年轻的女郎明媚漂亮，笑靥如花，“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伍的脸上不自觉露出温和的笑容，抬手为女儿拂开被风吹乱的额发：“在想这场雪会下多大。”

她的手上带着一些消不掉的伤痕，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的脸颊：“沈缨回去了？”

“嗯。”

女儿点头，“老师说她约了郑侯和宋将军吃暖锅，不过她走之前给我留了功课。”

说到这里，她从内侍手中接过伞，将人挥退，对上柳伍含笑的目光，微微凑近：“娘，你——”

柳伍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不能任由世家如前朝那样了......”她拉过女儿的手，“或许我完不成，但你会继承我的意志。我靠着百姓才慢慢有了今日，如今算不到往后子孙会如何，但至少你我，还不能忘了他们。”

女儿沉默片刻，攥紧了母亲的手，靠在她的肩头，望着飘落的雪花：“......虽然已经三年了，但女儿还是有些怕，我——”

她轻声问：“我真的能做好这个储君吗？”

柳伍反握住女儿的手：“你能问我这样的问题......”

她轻轻笑了一声：“也说明我并未选错人。”

她微微抬头，像是望向桑山的方向，唇角微扬。

史书之上，已注定有她的姓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