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暮黎选了片鹿脯塞进嘴里。
嚼吞下去,眉头才渐渐舒展:“刚才说到哪里了?”
瞧她服药如上刑的短须男子忙道:“金姑娘问在下为何执意跟着。”
“那你为何执意跟着?”金暮黎看着沾在手指上的调料渣,正不知该往哪里抹,夜梦天及时递来一方素帕,便接过擦拭,“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坐贾行商,又非能让人光宗耀祖的高官显贵,如此费心攀附,莫不是看上我们手里有点儿小钱儿?”
夜梦天的嘴角微微上翘。
“不不不,”短须男子脸上挂着礼仪微笑,“萧某虽无慧眼识珠之能,但观各位气概不凡,且被白面书生费尽心机买凶杀人,想必必非普通商贾。”
“必非普通商贾?”金暮黎将帕子扔给夜梦天,“这话有意思。”
短须男子微微躬着身,含笑不语。
金暮黎端着架子慢悠悠道:“你跟撖留名跟得好好的……军师地位不低,他对你也算尊敬,处处给你面子,你怎么说换人就换人?”
短须男子忙道:“并非在下不忠不义,而是大当家太过心浮气躁,只会逞匹夫之勇,跟着他,实无前途可言。”
他轻叹一口气,“何况土匪窝中,哪来的前途?”
“这就怪了,”金暮黎似笑非笑,“你当初投奔他时,难道不知他是土匪?不知没有前途?”
“此一时彼一时也,”短须男子又叹,“走投无路之下为撖留名当军师,实属权宜之计,毕竟逃离斑陆城不容易,哪怕暂在山寨苟且偷生,也不愿被纪敏追杀送命。”
“斑陆城?”金暮黎看向呙队领,“纪敏?”
呙队领抱拳躬身,习惯了般恭谨回道:“纪敏,斑陆城城主,当朝兵部尚书纪葵织纪大人的远亲。”
短须男子目光闪了闪。
“明白了,”金暮黎指尖叩了叩椅子扶手,“也就是说,纪敏能当上斑陆城城主,有纪葵织一份功劳。”
呙队领垂首不言,默认。
金暮黎重新转向短须男子:“纪敏为何派人追杀你?”
“萧某先前不知纪城主真面目,便想为他效力,谋份糊口差事的同时,为百姓办些实事,即便不能千古流芳,也能多少树些好口碑,让我的子孙后代不以我为耻,谁知……”
短须男子摇摇头,“斑陆城那么物阜民丰的地方,竟被治理得一塌糊涂,乌烟瘴气。纪敏本人更是四肢懒惰,五谷不分,只喜下属阿谀奉承。城中官吏富商为了巴结他,个个用尽心思,竞相阿其所好。”
他顿了顿,偷眼观瞧金暮黎神色,“他们极尽谄上欺下之能,城内城外百姓常被敲诈勒索,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