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拿这件事试探他们,不太值得,”夜梦天道,“万一将人救出……”
金暮黎摆摆手:“书斋之前被我布了阵,能进不能出。”
夜梦天脸上浮起笑容。
如此,他不用去,也可忠奸立辨,敌我立分。除非密道或私牢里根本无人,纪敏并不在里头。
受只有天魂珠、缺失地魂珠的影响,暮黎对事物的判断已经失准,或者说,虑事不再像从前那么周到。否则,在无需她帮忙打开城门的情况下,纪敏应该没有逃脱的机会。
然而,这么大漏洞的事,却发生了。
所以从进驻城主府开始,暮黎的意见,便只能作为一种参考,不能全部依照着执行。
纪昌裕道出机关秘密,除傻大个之外的八个人都去了书斋。
金暮黎赏给纪昌裕一盘烤肉:“纪公子能大义灭亲,本殿很欣慰,但若想不被连累,留下一命,还得再立功劳。”
纪昌裕饿狠了,一边用手抓肉往嘴里塞,一边连连点头:“但凡昌裕能做到的,公主殿下尽管吩咐!”
他嘴里塞着肉,无法清晰吐字,但夜梦天二人都知道他在说什么。
金暮黎道:“你要做的事很简单,既不让你挑,也不让你扛,只需告诉本殿,在斑陆城中,与你爹同流合污的商贾有哪些?他们都有什么弱点或嗜好,甚至说,有没有把柄落在你或你爹手上。”
“有有有,本城大名鼎鼎的财神庄昭曦就常请我爹吃酒,还送给我爹许多黄金白银,绢帛玉器,”纪昌裕卖他爹卖得很彻底,“不过因为在本城,应该没有书信之类的罪证。”
“无妨,你继续说,”金暮黎看夜梦天准备纸笔,亲自动手录供,便笑道,“完事儿画个押就成。”
夜梦天对纪敏千宠万惯却养出个白眼狼儿子,而深表同情。
不过那老家伙应该也是个明哲保身的自私东西,独子纪昌裕都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还都不出现。
待把纪昌裕稀里哗啦倒出来的东西全部录于纸面,让他签字摁了手印,夜梦天才道:“公主殿下是要抄家么?”
金暮黎颔首:“我原本想把捉拿纪敏的功劳留给城主接任者,可后来又突然想到,若那样做,我岂不是两手空空,一文钱也拿不到?”
“公主放任纪敏逃走,竟是这个原因?”夜梦天哭笑不得,“现在是要捉了他,供出有牵连的商贾?”
“不然呢?”金暮黎理所当然,“若无好处,我费这个劲做什么?”
忽然想起公主身份在纪昌裕和傻大个面前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妥,便补充道,“之前不是说斑陆城物价飞涨么,传本殿令,先把城主府的财物弄到邻城换粮食,按照比京都粮价还便宜一半的价格卖给城内外百姓,让他们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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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顿了顿,“待抄了不良商贾的家,咱们就带着昧良心黑心钱,沿着既定路线一边走,一边救济吃不上饭的灾民和穷苦百姓。”
话音刚落,傻大个突然噗嗵一声跪倒在地,红着眼睛连连磕头。
金暮黎愣了愣,心道这是干什么?戳到他伤心事了?
夜梦天正要问,傻大个已经抬头哽咽道:“殿下若能早点来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爹我娘就不会饿死,我也不会为了抢个馒头,而差点被人打成残废……”
说着,这个近两米高、让人觉得有颗榆木脑袋的的强壮汉子竟呜咽起来,“可我当时真的好饿啊!”
金暮黎本不打算了解几个江湖人都有什么冤情,全部交给新城主处理,可既然话到这里,就顺便问了一句:“你的失手杀人案到底怎么回事?”
傻大个正要细说,昱晴川竟背着受伤的善水回来了。
金暮黎立即疾步走出,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昱晴川道:“善水道长为百姓免费诊脉,开的药又极其便宜,惹怒了几家医馆,他们赶他不走,便动了手。”
金暮黎怒道:“他们不知善水是本殿的人?”
“不知,”昱晴川摇头,“善水道长没跟任何人说。”
金暮黎气道:“长嘴是做什么的?你怎么这么笨?”
骂完又连忙吩咐,“快背进去,好好瞧瞧伤在哪里!”
夜梦天也走了出来,还未说话,金暮黎便眸放兽光道:“梦天,去看看这些不长眼的人里,谁跟纪昌裕的供词有牵扯,来点儿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