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幕降临,她就能爬上书生的那座烂瓦房,趴在残破的瓦片和发霉的稻草上,扒着缝隙往下偷窥他。
渐渐地,异类生出了贪心。
她不再满足于只是每天去看望书生,她想要书生的眼里,也有她。
可惜异类从来不会化形术,她知道她没办法作为一个人活在书生的身边了。
那么至少,她也许能成为他生活里的一部分?
后来,书生进京赶考了。
听旁人说,这是他第三次赶考,希望还很大。
异类暗暗跟上了书生,她真心地希望他能成为他日思夜想的状元。
奈何,有些事第一次做不成,之后可能就再也做不成了。
书生落榜后失魂落魄地收拾行囊,准备赶回家乡。
异类觉得书生的运气很不好,因为书生没像评书里说的那样高中榜首,却遇见了故事里常常出现的那伙山贼。
好在,还有她在。
那晚,异类出手帮了书生,破了第二次杀戒,断了第二条尾巴。
然后,在第二天的黄昏,它往那伙山贼的尸体堆里拖去了一具穿着青衫的尸体,青衫很旧,沾上血污后更丑。
书生穷疯了,一心只想带着活的她或者死的她,回京献给那位三次都看不上他的皇帝。
异类拖着仅剩六条的尾巴,再次奔向了未知的远方。
后来有时候异类会想,这或许也不怪那书生。
或许在书生的眼里,她这只异类,并不是他一直坚持不要的那盘“嗟来食”。
和尚说,她这就是贱,贱骨头的命,才糟蹋了那具多少年才会诞生出来的青丘九尾狐身子。
和尚是异类碰到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
那时候按照人的岁数来算,异类觉得自己差不多也是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婆了,她在人世打滚,精明了很多,也只剩下了三条尾巴。
传闻说,狐狸的一条尾巴就是她的一世。
这话也是和尚对她说的。
如此算算,异类觉得自己怕是死了很多次,也活了很多次。
人常言否极泰来,异类原不相信这话,直到她遇到了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