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欣喜的目光,即便隔着帷帽,也让楚屿芳感觉灼热,只是此时此地不便叙旧,她轻道:“听闻伏师姐也到了此处,待我等安顿好后,再请少侠和师姐一叙。”
“好。”白藏见几人风尘仆仆,又见楚屿芳似乎消减不少,赶紧让道:“是在下唐突,少谷主远道而来,想必疲累,快快去安置歇息,千万保重身体。”
楚屿芳微微一笑,“嗯。”
白藏又对领路的师傅一礼,嘱咐道:“烦请师傅多照拂。”
那师傅回他一礼,对药王谷一干人道:“诸位这边请。”
楚屿芳朝远处的夙重、素月微微欠身,随后跟着师傅往特地为女客准备的禅房去了。
嬷嬷经过白藏时,多看了几眼,神色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
迎上她的目光,白藏大方朝她一礼,“嬷嬷一路辛苦。”
嬷嬷点头,含笑而去。
白藏目送一行人离去,眼角眉梢皆是压不住的欢喜。
“还傻乐,你师父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小黄爬上他的肩膀提醒。
师父?白藏转头,对上夙重面无表情的脸,腿弯顿时有些发软。
“还不滚回来!”
白藏赶紧过去。
小黄则很不讲义气地跑了,这凶货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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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玉随沙弥来到心元的寝居一禅殿,却见殿外的楸树下,拴着一头瘦骨嶙峋的青牛。
两名沙弥抬来草料,它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见席玉过来,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席玉哼笑一声,走到了青牛面前,向它出示了海晏图印。
青牛大叫一声朝他冲去,只差一寸,它就能够到印章,却被鼻子上的锁链给扯了回去。
引路和喂料的三名沙弥被吓了一跳,连忙躲开,拴着青牛的楸树晃了晃,摇落漫天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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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元听到动静出来,见席玉拿着印章引逗青牛,不禁叹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对席玉道:“你又何苦去招它?”
“我不招它,它就心死、心静了?”
“贫僧是道这楸树何辜?”
席玉见那树皮被磨穿了一圈,才收起印章,拍了拍青牛的头,“晚些牵你出去耍。”
青牛恨不得拿仅剩的那根牛角戳死他。
心元对三个沙弥道:“晚课就要开始了,去吧。”
“是。”三个沙弥朝他一礼,结伴离去了。
席玉随心元进屋。
禅房内,两盏清茶,一炉檀香。
心元端详席玉片刻,说道:“你的元神耗损得很快。”
席玉抬盏喝了一口,说道:“席玉不济,比不得师祖修为高深,元神自是经不起消耗。”
“听闻你们在来的路上遇见了杀生,还和他动手了。”
“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
“以你之聪敏,应当在察觉异样之时便能脱身,何来不得已?”
席玉不语。
“你的道心动摇了,所以想求死?”
“并非求死,而是求一线生机。”席玉摊开手,显出同心阵,“所幸让我抓到了。”
心元却道:“真正的生机在人心中,她只是一根稻草,你又何必执迷于空花幻月?”
席玉一怔,随即想起了伏青骨那句‘不合时宜’,他化去同心阵,强打起精神道:“一时糊涂,让大师见笑了。”
“你不是糊涂,你是只是倦了、怕了,所以才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心元观他观一盏灯,已燃至下景,他劝道:“须知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反生变故。”
这些日子,蓬莱与剑阁联手,大张旗鼓地斩杀妖魔,此举无异于将他自己暴露于险境。如今魔族以重利在正邪两道悬赏其头颅,便是将其逼急了的后果。
“什么都瞒不过大师的慧眼,我确实是倦了,也怕了。”
席玉看着茶盏里的倒影,他的白发越来越多,山海伏妖阵无时无刻地抽取着他的元神,他的修为、灵力,耗损得也越来越快,令他身心俱疲。
若是在之前,杀生这等的妖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此次交手,却险些使他命丧翠峰山。
他怕这样下去,迟早有一日,他会变成一个废人。
席玉轻碰茶盏,里头的人影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师祖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之事,席玉没有把握。”
“为何要有把握?”心元替他续上热茶,“一跬一步,自见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