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虺听到她对自己道谢,俊脸一垮,推开她道:“你每次说这种话,总没好事。”
想起自己方才所见,他心头有些发慌,又伸手拉住她道:“不管你要做什么,休想再甩开我。”
“不。”灵晔摇头道:“恰恰相反,此次我需要你的帮忙。”
白虺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侧身拒绝道:“我不帮。”
灵晔紧抓住他。
“我不答应!”白虺两眼发红地看着她,低吼道:“凭什么你让我帮,我就要帮?凭什么又要你来承担这些?天下的人难道都死绝了吗?”
他如今身为苍龙又与灵晔结下魂契,能感知到灵晔身上被天道赋予的使命,也猜到青阳君在她体内落下的封印的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魔种而是为了魔神。
灵晔将他拉回来,伸手抹去他眼尾的水泽,压下心头刺痛说道:“不止是我,我的师父、蓬莱的澹溟师叔和诸位师兄弟、武陵派上下、战死的仙门弟子,还有席玉、素月、枯禅大师、凌霄、小白、屿芳……不管是死去的或是活着的人,都曾为对抗魔族而拼尽全力,并且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这些人之中,有些不止是灵晔的师友同修,还有他的朋友、对手,她每说一个名字,就像有块石头往白虺心上压,最后堆成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早已不是那条没心没肺的四脚蛇,他已经懂得何为情,何为苍生。
“这场灾祸,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也没有人能安然无忧,除非将它彻底结束。”灵晔见他动容,继续道:“况且,魔神既已盯死了我,便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追撵至绝路,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把握先机。”
白虺狠道:“我去杀了他!”
“你杀不了他。”灵晔一针见血地点明,“你接受封诰成为东方之主或可与之一战,可你拒绝了,如今你被堕神之劫褫夺神职,受限于天道,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可若接受封诰,他就会忘记她,两人从此再无交集,那他即便成神也绝不会快活。
“我不后悔拒绝封诰。”
灵晔看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热意,却仍旧硬起心肠对他道:“但做了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什么后果?我若接受封诰,就要和你一刀两断,我若不接受,就要亲手推你去送死吗?”白虺落下悲愤的眼泪,烫得灵晔指尖微缩,他恨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怎么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
“对不起。”灵晔抱住他,叹息道:“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说得白虺越发难受,他将头埋在她肩头,张嘴咬在她的脖颈上。
“我不答应。”他哽咽道:“我不答应……”
他嘴里如是说,可灵晔却知道他已经答应了,不由得又将他抱得紧了些,待他平复后,才继续道:“其实这并不一定就是必死之局。”
白虺沉默片刻后,抬头偷摸擦掉眼泪,“怎么说?”
灵晔松开他,然后伸手往空中一点,一道封印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出现在识海上空。
白虺看着这封印便想起堕神之劫,身上阵阵发痛。
“这是青阳君赐予的封印,我们可以借它来困住天魔,再引飞升之劫将其诛灭。”
“此法若有用你师父早就将他杀了,当初这魔神身受堕神之劫都还能复生,别说这飞升之劫了。”白虺不赞同道:“何况你师父便是陨落在这飞升之劫下,你有什么把握可以熬过此劫?”
“我师父没能将其诛灭,并非他没有办法将他诛灭,而是差在时机。”
灵晔如的记忆已完全恢复,想通了许多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当初她被封元虚锁在雷鼎之中,被雷鼎破除封印,想起了当初与师父同往炎州遭遇天魔之记忆,由此而推测出师父陨落的真相和铲除天魔的办法。
融合之术。
此术并非封元虚所施展的噬元化神之术,而是近似于她所施展的融丹之术。
当初,师父试图以自身为界封印魔神,但却差点反被魔神吞噬,无奈之下只能抽出魔神之魂,并将其分裂、封印。且他在与天魔融合之时修为大涨,提前突破了化神境,从而引来了飞升之劫,又因其钻研之术有违天地之法,同时遭受了神罚。
他自知飞升无望,又不想让魔神祸世,因此将其肉身与凡人分裂,并将其神识禁锢在肉身之中,携其应劫,最终与其肉身共陨于天劫之下。
但魔神之神识并未随肉身消散,而是靠夺取三郎肉身,逃过了一劫,成为了如今的巫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