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用一次恐吓来吓退他们,就像在努凯里亚上,他的战吼能够喝退那些高阶骑手手下的软蛋一样:他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他只想好好地安静一下,什么都不去洗,用无知来对抗虚无。
“怎么,我的第一个命令,你就想当面违抗吗?”
安格隆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转过身来,沉默地看起了卡恩那鲜血如注的面容:这流血的面容上的某些因素,显然触动到了山之子内心中的某根心弦。
至于摩根的这份盟约,到底是不是想利用他的力量,安格隆反而不太在乎这些:摩根的橄榄枝对他来说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即使是为了回报阿瓦隆之主在努凯里亚上为他奔波的努力,安格隆也不介意加入摩根的秘密阵营。
“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我也不想再听到你们口中这些所谓的荣耀、忠诚和誓言了:我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呆着,你们可以找其他的人来带领你们的军团,接受你们的效忠,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们这些缺乏本质的奴仆!”
这道健壮的身影明显在敬畏着安格隆,他很快就将身后的铁门关上,不敢打扰到房间中的宁静,但是在他关上铁门的前一刻,基因原体的视野依旧捕捉到了门缝处那十几个相同的身影,正挤做一团,紧张无比的朝着房间里观望。
而摩根并没有回答他,阿瓦隆之主只是收回了视线,微笑着推开了面前的沉重门扉,伴随着一次巨大的震动感,偌大的房间中就只剩下了皱起眉头的安格隆。
站在安格隆的对面,摩根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没有继续和山之子拉扯下去的想法: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是阿瓦隆之主的极限了,除非能够像康拉德那样,让安格隆在摩根的身边,再待上至少十几年的时光,慢慢培养。
“从今天开始,向我证明你们的誓言吧。”
“吾主。”
“如果你们做到了:我没准儿会对你们刮目相看一下。”
只为了……安格隆自己。
真是……够了。
她悠闲地拖长了音调,侧过视野,注意到了安格隆已经被她的话语所吸引:在山之子的注视中,摩根将自己唇角上的微笑,显示地很清楚,那很具有说服力。
【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协议。】
“不,大人。”
战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安格隆已经失去了耐心:利用了原体那与生俱来的卓越思维,山之子轻而易举地就从那慷慨激昂的誓词中找到了巨大的漏洞。
“我们是您的追随者,大人,我们是您的战犬,我们是您用来征伐银河的武器,我们愿意为了您的意志而改变我们自身:如果,您渴望着决斗场中的荣耀,那我们就愿意成为角斗场中的斗士。”
安格隆笑了一下。
但就在摸到门把手那一刻,阿瓦隆之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转过头来,却只见安格隆已经重新坐到了地上,低着头,气息沉重:他的虚无显然不是摩根用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简单问题。
言罢,原体向前一步,速度快到了卡恩根本捕捉不到,安格隆的五指并拢成掌,却并没有想着杀死眼前这个小家伙的想法,只是在贴近卡恩面庞的位置猛地一挥,酷烈的飓风就自然而然地将战犬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甚至形成了回响。
……
安格隆皱起了眉头,他很难想象会有什么宝物,能够和自己在努凯里亚上的战斗兄弟们相比:仅仅是这个想法就让他觉得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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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物?
不为帝国,不为努凯里亚,不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混沌诸神。
“够了!”
“……”
而像基利曼、马格努斯或者佩图拉伯这样的种子选手,他们的思想总是飘忽不定的,摩根没有信心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死党:他们能够中立就是很不错的情况了。
而在门外,阿瓦隆之主所能做的事情,明显要更多一些。
事到如今,这个声音反而显得有些狂热了起来。
卡恩的声音接着传来了。
“我们也永远不会放弃。”
他问到。
“我从未承认过,你们中的任何人是我的部下,我不会承认像你们这样的战士:你们不是为了心中的怒火与荣耀而战,而是为了一些被强加在你们身上,且你们自己却不知道反抗的东西而战的。”
基因原体只是转了一个身,背对来人,他的声音沉重如响雷,只是开口,就把十步之外的战犬震得颤抖了起来。
“为了您的意志,我们愿意赴汤蹈火到世界的终末。”
“我会指挥你们,我会指挥你们在银河中作战,完成那些所谓的任务和使命,但仅此而已:我不认为我是你们的基因之父,我也没兴趣将你们看作是子嗣,你们连成为我的战斗兄弟都还不够格。”
“我们终于等到您了:安格隆大人,我的原体,我们等了这一天很久了,您的军团早已准备好迎接您来领导我们的这一刻。”
“够了。”
到最后,就连阿瓦隆之主也只能有些狼狈地退场,她用几句场面话结束了这场会谈,给了安格隆能够随时联系自己的方式,来作为必要的保险,在山之子又一句艰难万分的感谢中,摩根指了指她留下来的一大堆【礼品】,才向着大厅的正门走了过去。
他不会夸奖他们,不会鼓励他们,却也不会轻易的杀死或者惩罚他们:事实上,他不打算因为任何的罪行,而处死战犬军团中的任何人,这种事情就交给军团本身的法度就行了。
【但……】
“我不会违背它的。”
“大人……”
安格隆没有说话,他安静地看着这个身影走下台阶,缓步且郑重地向他靠近,山之子那死寂的表情让来者的呼吸声,都不敢太过于明显,在他走到大约十步之外的,他如同战士一样地站直了身子,低沉的语气里,却有着几丝完全控制不住的颤抖。
“就因为,你们是战犬:是忠诚的猎狗吗?”
安格隆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中终于有了几丝血丝。
他咆哮了一声,这咆哮令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人类帝国,比安格隆想象的更无情,也更让人厌烦。
“名字,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六一.二二三.一五六.二二三
而人类之主,又不是一个擅长利用这种约束的君王,安格隆也绝非是他手下的特例:这样的例子在原体中堪称到处都是。
原体微微地摇了摇头,他决定暂时管理一下这个军团,全当是解决一下漫长的无聊,以及看看这群家伙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他并不觉得这些人能够胜过他在努凯里亚上的战斗兄弟们,但在他们身上也不是毫无优点。
原本,安格隆对他的话语还抱抱着几丝好奇,但是一听到这张口就来的服从和忠诚,山之子又迅速的感到了厌烦:这些所谓的他的子嗣,和努凯里亚上那些效忠于高阶骑手们的仆从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不过是一些更高阶的仆人罢了,因为些许的改造或者洗脑,就可以随便地向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言之凿凿地宣誓着自己的忠诚和奉献。
【你现在的一切感受,我都是能够理解的:因为,我曾经和你拥有过同样的遭遇,我的遭遇甚至比你还要更糟糕一些,伱在失去前最起码拥有过它们,而我却连拥有与失去的资格都没有。】
卡恩的声音已经虚弱了,但依旧没有改变其中的坚定。
在这不可违抗的命令下,这名战犬也只能失魂落魄地低了头,缓缓的走了出去:在开门前,他心中的最后一次侥幸让他扭头,又看了一眼安格隆,却发现他的基因之父恢复到原本的样子,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对于大门外的一切事情,都毫不关心。
安格隆依旧没有回头。
因为,就连他现在唯一拥有的宁静,山之子都没有享受太久,还不等摩根的马靴踏地声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一声深沉的撞击就令基因原体不得不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孤独的身影走了进来,这身影虽然远没有安格隆壮硕,却也比普通的凡人要健壮得多得多。
“卡恩。”
与他相比,这群让人看不上眼的家伙,也就那样儿了。
终于,安格隆站了起来。
“至于我们的基因之父,我们会努力劝说他的:我们曾为了他的回归而等待了一百年,我们还有更多的耐心和时间,向他证明我们是配得上他的战士,我们是不会畏惧任何失败和挫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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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犬是我们的荣誉,这荣誉并非来自于盲从,而是来自于我们的古老功绩:我是第十二军团第一批战士,我能够清楚地为你讲述,我们在战场上的所有表现,我们所有的荣耀、信念,还有胜利。”
至于康拉德么……
而这个跪姿,他太熟悉了。
他问到。
难免让人感到有些厌烦。
【……】
安格隆粗重地喘息着,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打算等到这个混蛋像他的所有前辈一样,前进到距离他十步远的位置上时,给他一点难以忘怀的教训。
终于,在第十一个战犬站立在他身后,重复着那些本质上没有变化的陈腔滥调的时候,久违的怒火袭上了安格隆的心头,他迅速转过身来,还不等战犬瞳孔中的惊喜逝去,便狂怒的从手边随便地抓起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小型的石制雕像,但依旧足以砸开那家伙……
在一片震惊中,安格隆主动地推开了他的房门,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血流如注,脸上却洋溢着骄傲与荣耀的卡恩。
“我不会攻击您,因为我是您麾下的战士,我曾发誓要永远的尊重与服从您,无论您怎么想,我都始终会遵守这条诺言。”
“我们从未放弃过。”
“……”
然后,他开始了讲述。
“我说,够了!”
至于接下来……
但还没等原体迈开步伐,他就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他的身后并没有受伤的呻吟和喘息声,只有死死咬住了牙关的疯狂,只有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继续仿着努凯里亚的古老礼仪,作为一名决斗士的坚韧不拔。
“出去,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忠诚的话,那别来打扰我:你和房间外的任何人都别来打扰我,我不想见任何人。”
对他来说,像这样的家伙无论再来多少个,结果都一样。
“现在,我还没有兴趣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还没有荣耀到值得我记住你们的名字:我会记住你们的职位,并会在以后的,用职位来称呼你们。”
“离开这里:我没兴趣倾听你的誓言或者忠诚,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离开这个房间,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
“我们会成为您的吞世者!”
“为什么?”
“……”
转念一想:就连帝皇【百般讨好】的莫塔里安,也会对人类之主心生无尽的怨恨,而帝皇选择【理性对待】的察合台,还是公认的忠诚度最低的原体之一:有这两个完美的例子珠玉在前,那么对于被帝皇【完全漠视】的安格隆来说,留给他的选择也就只有那一个了。
“好。”
“我知道了,大人。”
“你不是说,愿意遵守我下达的任何一个命令么。”
呵呵。
安格隆沉默了。
在短暂的思考没有结果后,安格隆也没有继续,他将自己的头颅埋在了两条胳臂之内,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石像一般,就这么坐在那里,久久地静寂无声。
那身影的呼吸都起了变化,他明显没有预想到这样的情况,即使背对着他,原体都能够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家伙有多么尴尬地伫立在原地:即使是这样的责难,都没有在他心中激起怒火,这反而令安格隆愈加的轻蔑了起来。
原体咬住嘴唇,直到发白,他面颊上的肌肉因为痛苦和悔恨而交织在了一起,似乎还想吐出更多的抱怨,但最终,他发出的也就只有无垠的叹息,以及一种类似于抽泣的痛苦呻吟。
“……”
他咆哮着,尽管理智依旧在束缚着逝去的冲动,最终,原体的大手指向房门口的位置,他狰狞地注视并站起了身子,咧开了大嘴。
这是在努凯里亚上,在角斗场里头,两名角斗士进行较量之前只会采用的跪姿:这跪姿包含着对兄弟情谊的爱,以及对于竞技本身的尊重,这些事情几乎刻在了安格隆的脑海之中,此刻,却有他的脑海之外清晰地显现了出来。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