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发现那个傻狍子的时候,它已经被吃了一半,就那么堆在一块石头上。当年俺还年轻,肚子里正缺油水,看到肉就走不动路了,也忘了注意周围的情况…”
旁边有人给他散烟,他一口把手里的烟屁股抽完,才伸手接住。
“等俺上前要把半个傻狍子扛走,才发现旁边有一大坨大粪,只看份量,就知道是黑瞎子拉的,而且还有两三堆,俺心里知道要糟…”
白山黑水的人,天生都有语言天赋,人人都是讲故事的高手。
夏叔讲到关键词,开始停下来摸火柴,把故事的期待感拉满。
“俺已经顾不得傻狍子了,撒腿就往外尥,刚尥出去两步,身后就又呼呼的声音…”
“老虾,咋了,遇到了个黑瞎子?”
有人忍不住发问。
“嘿呀,当时俺哪敢往后看,恨不得多长两个脚往外尥,一边跑一边摸出老洋炮,实在不行就只能回头拼命了。”
夏叔一边讲,一边皱着眉毛抽烟,就像又回到了当年紧张的场面。
偏偏,有人在这时候说话,差一点没给他破防:
“老虾,你不是老爱跟野兽近身肉搏吗?回头削它个瘪犊子。”
“嘿呀,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信不信俺现在削你个瘪犊子,喊谁老虾呢,俺就不能应你一声叔?”
夏叔强行挽尊,引得听故事的人哈哈大笑。
“俺是尥过了一个水沟,听到后面没声音了,才敢停下来往后看,哎呀妈呀…”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
“这时俺才看见,身后跟着的,哪是一头黑瞎子呀。”
“哪是啥?狼崽子?土豹子?总不会是大罗罗吧!”
有人忍不住地问。
“去去去,你说的这些,全都会过河水沟,俺一个都尥不过。”
夏叔嫌弃地摆摆手。
“追在俺后面的,不是一头黑瞎子,而是一大一小两头黑瞎子。那头小的尥不动了,加上不好过水沟,才没有再追。”
尥是白山黑水的方言,是跑步的意思。
“俺也是后来问了老人才知道,黑瞎子抓到的东西,一次吃不去完,就不会走远,吃喝拉撒都是在周围,所以要捡栈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周围有没有黑瞎子的大粪。”
赵青禾就是想起了夏叔的这个故事,才会特别留意那一坨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