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为名门之后,连闺中的小姐们都知道,享受荣华权利就要承担家族的荣誉和责任,并为此恪守规矩,努力持家,隐忍吞声。
可他身为被寄予厚望,精心培养的嫡子,却这样轻飘飘地抛下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想一走了之。
真是令人不耻。
“这些就算了,反正也是该姜家发愁的事。”素晴耸耸肩:“我担心的是魏姑娘。”
“浓情蜜意常有,但能从一而终的有几个?现在别人费劲心思阻拦,再加上两人都是年少芳华才觉情谊似火,天涯海角都不能阻隔,但等多年后,柴米油盐磋磨了热情,时间凡俗毁坏了容颜,到时候两人的情谊还能剩多少呢?”
“是啊……”梅瑾萱轻叹,端起茶饮了一口:“尤其魏家女还有那等经历。如今这姜家公子只觉心疼愧疚,可待日后厌烦了,恐会成为一把刺向魏家女的刀,每每提起必要削肉割骨。”
素凝急问:“那魏家姑娘怎么回答?她同意了?”
素晴摇摇头:“没有,还说了决绝的话。”
“但我猜,姜公子还是一意孤行?”
素雪愣愣插话。
素晴一言难尽的表情:“嗯。魏姑娘不想他跟着,最后直接回到车厢,让车夫驾马前行。可是姜公子完全不在意,对我行了个礼道谢后,策马就追上去了。”
她感叹一声:“真不知道他们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梅瑾萱支着下巴,食指敲击石桌,沉默了好半天说:“听天命吧。”
“什么?”素晴。
梅瑾萱:“烦恼那些未可知的事情,不过是自寻烦恼。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祝愿他们,长长久久。”
素雪不解:“娘娘看好魏姑娘和姜公子?”
梅瑾萱笑了下:“我看不看好有什么意义吗?不过,两人现在既然是两情相悦,且姜公子看起来一腔热血、坚贞不渝,的确是治疗魏家女心伤,让她更快走出阴影的最好人选。至于以后……”
“管以后做什么?”
素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梅瑾萱:“娘娘这是还挺欣赏姜公子?”
“谈不上欣赏。”梅瑾萱站起来:“只是我们不是姜家,又何必责备呢?这世上虽然浓情蜜意常有,但是如姜公子这样肯抛下荣华富贵,在这个视女子贞洁为其全部的世道,不介意魏姑娘遭遇的,还是难能可贵。”
“纵使不能保证他真能像古树顽石,永恒不变,但谁又能肯定他一定会枯朽腐烂呢?”
梅瑾萱说着抬步向殿内走去:“素凝去拿几瓶梨花白来。”
素凝:“娘娘怎么想起喝酒了?”
梅瑾萱没有回头,只说:“你先去拿了便是。”
等到素凝小跑着端了酒回来,还拿了温酒的注子注碗。梅瑾萱赶其他宫人去休息,只留下素雪、素晴、素凝,关上雨泽殿的大门,她率先举杯:
“岁寒知松柏,难得见真情。今日我们就借一对难得的有情人,浮一大白吧!”
不知是真的心有唏嘘,还是借魏青青之事庆祝之前一番筹谋。
虽然没有抓到裕亲王和肖家关于舞弊案的实质性证据,未来也将有更多的困难,但是梅瑾萱今天就是想醉,觉得自己该醉。
素雪她们不会败兴,尤其是素晴是真心为魏青青高兴,三人当即共同举杯,欢笑声、庆贺声飘到大殿上空,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雨泽殿外。
“难得……见真情吗?”
来人低声呢喃,像是在咀嚼梅瑾萱刚刚的话,脸上本来带着的笑意渐渐消散,只剩下近似温柔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