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调司？”

卫恩拉着缇娜坐上马车，笑了笑：“没错，请快一些，我有紧急的事情。”

“没问题。”

车夫双手握着缰绳，回头提醒道：“请坐稳了，调查官先生，还有这位沉默的女士。”

随着他挥动缰绳，两匹矮脚马迈开四条强壮有力的短腿向秘调司方向奔去。

心里装着一些事情，让卫恩没了交谈的心情。

刚好那位车夫也专注于控制马车加速或者减速，一时间周围仿佛只剩下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

【你受到马切伊·科利的杀意锁定。评价：又是一个被蚀骨虫寄生的可怜虫。奖励：生存点+1。】

【……】

哦？

连这里都有那些寄生体了吗？

卫恩查看了下面板上新增加的信息，扫视一圈后，精神感知随之向周围扩散开。

距离30米，穿着铠甲的人。

距离100米，一位手脚僵硬的女士。

距离……

在那些贵族的庄园里也有寄生体？

仅是在他感知范围内，卫恩就发现了十多个寄生体的身影，有些就在一墙之隔的庄园内。

没想到连纳托利这边都有寄生体的身影了，那其他地方的情况怕是更糟糕。

卫恩收回精神感知，若有所思的看着前面的车夫，问道：“最近你，或者你的朋友们有遇到特别的事情吗？”

“您是指哪方面，调查官先生？”

“所有。”

车夫沉默了下，随之降低马车的速度，声音略有苦涩的说：“昨天，我有三位相熟的人，死在了家里。”

“前天，有两位。三天前，有一位……”

“停，”卫恩不得不打断他的报数，“请问他们都是因为什么死的？”

“哦，抱歉。这些天发生太多的事情，我的情绪也受到一些影响。尽管我很清楚想要活下去，必须保持清醒和乐观的心态，但是……”

“没关系，请继续吧。”

“昨天的三位，是居住在距离拉奥斯街区不远的鲁尔街区。他们才刚刚搬到那里，我还专门送给小哈里一支鹅毛笔……”

“等我赶到的时候，三个人都已经被城卫军打的粉碎，到处是那种能把人腐蚀掉的粘液……”

卫恩听着他絮絮叨叨，无奈的想道：和卡斯特城邦大部分人相比，他们这些巴斯克斯人的生存空间太糟糕了。

不过他也大致弄清楚这些人大都是被红月污染变成畸变种而死。

“那有没有人看起来正常，但行为或者说话跟之前有明显的区别的人？”

“讲话，行为？”车夫思索片刻，道：“有很多……”

“很多？”

“是的，好像就这十多天吧，不少刚从北面的村庄搬到拉奥斯街区的人，他们都，都有些变化。”

卫恩眼神一凝，“有多少人？”

“具体的我不清楚，不过每一天都有数十上百人通过城邦审核。”

说到这里，车夫转过身看着他，“调查官先生，您问这些，是近期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确实有，”卫恩犹豫了下，简单解释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没事尽量少出门。”

“出……白天也一样？”

“嗯，白天也是。”

车夫有些苦恼，但还是苦笑的点头，“想来您是对的，的确有几个人白天出去之后，再回来就变了个样子。”

“问他们什么都不说，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块生肉，让人很害怕……”

“也尽量少跟他们接触，”卫恩又提醒一句。

现在他基本可以确定，居住或者经常出入贫民区的人，大都被蚀骨虫寄生了。

而按照车夫的回答，这个数量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再加上伊德里苏街区的工人，以及其他街区的寄生体……两千，三千，还是四千？

总之，距离克蕾雅所说的五千献祭人数不远了。

想到这里，卫恩心底冒出一股寒意。

如果真的被深渊教派把献祭仪式搞成了，就会出现一只堪比三级灾厄的恐怖深渊生物，到时候整个城邦都有可能化为深渊……

那他，又该做何打算？

“调查官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提醒，我会暂时在家里躲一段时间。好在之前离开拉奥斯街区的时候，找了一栋有地下室的房子。”

“嗯，注意一些吧。”

卫恩点了点头，看着车外那些神色如常，有说有笑的行人，只觉得今天的城邦显得过于安静了。

难道昨天在工厂的事情没有刊登在报纸上吗？

“您的目的地到了，调查官先生。”车夫指挥着矮脚马减速，稳稳地停在秘调司门口，恭敬的说：“再次感谢您的提醒。”

“不用客气。”

卫恩掏出两枚1先令的硬币放在他手边的箱子里，“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我也是。”

卫恩朝他点头示意了下，就带着缇娜进了秘调司，径直敲响叶戈尔部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卫恩推门进去，就见叶戈尔正拿着鹅毛笔在羊皮纸上签下一个非常漂亮的名字。很难想象他这样粗犷的汉子，能写出这样漂亮的字体。

“嗯？是莱西有什么事情要你过来通知我？”

叶戈尔看到他们进来，就猜到是城邦法阵又有了新的变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不自觉的蠕动一下。

“是的，部长。”

卫恩简单把林乔亚教授的话复述一遍，接着拿出那些可疑人员名单放在桌上，“队长希望能尽快获得上面的回复。”

“符文法阵有改动过？哦，我知道了，”

叶戈尔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指着羊皮纸道：“名单你拿回去，就和马尔科先过去调查吧。”

“那莱西队长那边还在等着回复，还有法阵……”

“法阵那边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高层会进行评估。”叶戈尔摆了摆手，“去忙你的吧。”

卫恩犹豫了下，想要提醒他有人在暗中盯着法阵那边，以及欲望教派侵蚀污染法阵的事情就没说出口。

而且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将这些发现说出来。

不过既然叶戈尔都这么说了，想来秘调司应该清楚这件事情的紧迫性，或者他们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

想到这里，卫恩拿起羊皮纸，拉着缇娜一起出了办公室。

当他推开一部办公室的门时，就见马尔科还和莉迪亚两个人在翻看着之前调查过的案件卷宗。

不过看他们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嫌弃表情，想来是经过一段“友好”的交流。

“卫恩，你回来了，莱西她们呢？”

“遇到点情况，”

卫恩走过去把叶戈尔的安排讲了一遍，指着羊皮纸上的两个名字道：“一位卡斯特公学的学生，另外一位是教会学校的教授。”

“学生交给你，我带莉迪亚去找那位教授。”

马尔科让莉迪亚记录下教授的信息，“队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些发现，侦测蚀骨虫的符文被改动过，部分符文节点没有启动。”

“这么严重？看来昨天队长的猜测是对的。”

“嗯，”卫恩点了点头，“情况比预想中的要糟糕一些。”

“那赶紧出发吧，争取下班之前把调查结果反馈回来。最好能找到那个做手脚的人，也能减少很多麻烦。”

说着，卫恩就带着缇娜，和马尔科他们一起离开秘调司。

在门口，四人一左一右分别赶向不同的位置。

那位年轻的符文学学者名叫维利亚姆·弗里斯，是林乔亚教授的学生，刚刚从卡斯特公学毕业，独自居住在鲁尔街区21号……

卫恩看着手上的资料，鲁尔街区的西侧，距离倒是不远。

……

……

同一时间，不夜城里。

“隔壁，好像来了很多人。”米特拉穿着一条薄纱裙坐在办公桌前，若隐若现展示着大片美好。

“我已经知道了。”

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但除了米特拉外，这间屋子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需要我先暂停图腾的侵蚀吗？”

“嗯？你还没有停下它吗？”

米特拉嘴角上翘，笑意吟吟的说：“没有您的命令，我可不敢随意行动。”

“……请，赶紧停了它。虽然有夏迪盯着，但能不被人察觉最好，也省得他再出手清理。”

“遵命，我可爱的大人。”

“米特拉，”

那道嗓音的主人没有因为她的恭敬而开心，略带威胁的说：“希望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大人，您多虑了。”

“哼，等那些人离开之后，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切遵从您的意志。”

“！”

米特拉见他离开，就伸出手勾了下手指，就见一座半人高的雕像凭空出现在她面前。

只见那座雕像赫然是一只恐怖的蜘蛛形象，六根粗壮且带有倒刺的腿支撑着硕大的身躯。

一根类似蜜蜂尾部的肚子拖在底部，还有数只小型的蜘蛛从那里出来，像是刚刚被生出来一样。

雕像的上半身是人型，但却是由无数只扭曲的触手缠绕而成，一直到它的脖颈处。

而它那张脸上，赫然长着四张嘴，一张套着一张，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多出几层下巴一样。

但它的眼睛却又异常妩媚动人，就像是专门找来最美丽少女的上半部脑袋，长长的秀发垂到尾部……

米特拉凝视着眼前的雕像不自觉的撇了撇嘴，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它的形象真够丑陋的。

……

……

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卫恩就带着缇娜来到鲁尔街区。

路上，他顺便买了两份报纸，一份卡斯特议会报，一份工会报。

但一直翻看到最后，他都没从这十多张报纸上找到关于寄生体的任何字眼。

卫恩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城邦里的人一切如常，原来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昨天发生在伊德里苏街区的事情。

这显得极不正常，又让他感觉很合理。

不正常的是城邦高层没有增加人手清查寄生体所在，而合理的地方，就在于没刊登相关报道，避免了城邦居民出现恐慌情绪。

只不过像这样的事情，掩耳盗铃的做法就有些不可取了。

卫恩揉了揉额头，把紧皱的眉头抚平。

现在的情报信息还太少，他很难推断出城邦议会、贵族委员会、各权力机构，以及教会们的打算。

更不清楚这件事情背后存在的隐秘。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

卫恩叹了口气，按照羊皮纸上的信息找到年轻学者的住所——一栋二层小楼。

【你受到波尔森·海克梅的精神感知扫描。评价：小心一些。奖励：生存点+2。】

嗯？

精神感知，小心？

卫恩还是第一次看到仅是被精神力量扫过，就让面板提示‘小心’的人。

通常都是在被对方杀意锁定时，面板才会出现这样的字眼。

波尔森……

唔，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