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里八卦传的最多的也是他,传说他是个夜夜笙歌,挥金如土的浪荡才子。和他父亲一样最爱去月婵楼,他父亲和月婵楼的关系在宫里早就是不能说的秘密,甚至宫外的人都知道。她不明白,父亲娶了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她不喜欢月婵楼,也不喜欢月婵楼传出来的琴曲。可这首曲子和前两首传达出来的意境,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这会是同一个人写的琴曲吗?再想想父亲拿的那幅没有署名的山水画,还说是一个后辈画的。云裳公主推断出那幅画肯定也是易苗画的,再想想两个人都爱去月婵楼,这一点就更明确了。公主对这个易苗更加有兴趣了,她想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写出如此风格迥异的琴曲,画出那样气势的山水。没想到,见到人后还没说话,事情就成了这样。月婵楼,看样子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云裳公主正在胡思乱想,一位身着太医服饰的人,出了东厢房,来到正房门前,躬身说道:“公主,刘溪求见。”公主说:“刘太医,请进!”。这位太医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来。公主急切的问:“刘太医,人怎么样?”“哦,弩箭都已经取出了,肩胛骨,手臂的伤都不致命,肋骨处的伤有些奇怪,寻常人受到这种弩箭攻击,肋骨都会骨折,伤及内脏,不过好像易公子的骨骼比较坚硬,没有骨折。现在主要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昏迷不醒,明天如果能醒,就应该没事了。”太医慢吞吞地说道。
云裳公主听到这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看见死人了,尤其是看一个救过她命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样她可能会内疚一辈子。“刘太医,你留在这,看着他。如果他醒了,马上进宫通知我。”:公主说道。“是”:太医躬身领命。公主站起来想要离去,可是一晚没睡,加上紧张的精神突然释放,身体的疲惫一下显露出来,竟没站稳。丫鬟赶紧扶住她,一起走出正房。公主留下一队侍卫,守住这里,在其余侍卫的簇拥下回宫去了。
于此同时,太师府的内宅,那个头发花白的鹰眼太师贾温,正气急败坏的在屋内来回走着。旁边一个禁军将领躬着身,吓得瑟瑟发抖,这人是贾温的亲信,外城禁军右指挥使石阳。“一群蠢货,你们怎么敢对公主的马车动手,想死你们自己去,不要带上老夫。”:贾温厉声骂道。“公主没坐自己的车架,那是一辆普通马车。易苗上了马车,卑职看马车要进入人多的大街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所以才动的手,也没想到公主会在车里。”:石阳颤巍巍的回答。“公主受伤了吗?:”贾温问。“我们朝马车里射了弩箭,还没来的及到近前查看,公主的侍卫就杀出来了。具体情况,我马上托内城禁军去打听。”:石阳回答。贾温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要是伤了公主,你们就等着灭九族吧。”石阳吓的面色惨白,粗气都不敢再喘。贾温呆坐了一会,定了定神问:“有没有人被侍卫抓住?”“没有,受伤的跑不掉的都让我用弩给射死了。”:石阳回答。“马上确认一下有没有活着被抓的,晚上参与的人也都别留了。”:贾温狠狠地说。“可这批人我们培养了很久”:石阳还有点犹豫。“他们不死,你就歹死”:贾温站起来,立眉瞪着他。“是,我马上去办。”:石阳吓得打了个寒颤,抱拳躬身离去。
看着石阳快步离去的背影,贾温又瘫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忘了让他们打探易苗的生死了,这个他最初想杀的人,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为什么贾温突然想杀易苗了?难道是龙纹盏的事情泄露了?那倒不是,问题出在月婵楼,这位老太师对皇帝的行踪极为关心,每天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都很上心。原来属于他的月婵楼,不会没有安插人手。皇帝见过易苗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贾太师耳朵里。他命人探听易苗的背景,居然发现他是十几年前,自己害死的易显都督的孙子。这种人怎么能够让他和皇帝接触,当初没杀了他们全家已经让他担心了好一阵。既然他自己送到东京城来,倒是省了他的麻烦,他让心腹石阳带着自己招来的死士当街刺杀易苗,没想到碰到了公主的马车。哎,倒霉,注定这是难熬的一夜。
次日早朝,皇帝龙颜大怒,有人敢在东京城内刺杀公主,柳承道把负责东京城治安的府尹,外城禁军左,右指挥使骂的狗血淋头,三人全都被罚俸一年,还要负责彻查此案,查不出来再行处罚。贾太师本想先杀了易苗,再向皇上说明易苗是易显的孙子,接近皇上怕是不怀好意,替你除去隐患,你总不能怪我吧。没想到,刺杀牵连到了公主,贾温不敢把易苗的身世马上告诉皇上了。皇上一猜就知道是他要杀易苗,连累了公主。现在这事,闹得整个朝廷沸沸扬扬,捅出去的化,给那些政敌攻击他的口实,怕是皇上都保不了他,何况他连皇上也一同得罪了。还好公主没事,听说易苗也重伤生死不明,参与刺杀的人都灭了口,事情还可控,最近低调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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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公主包下的客栈小院内,侍卫们还在,易苗也没有醒,太医不明白为什么,命人熬制补血疗伤的汤药,给易苗慢慢喂下。其实,易苗并不是没有醒,是他不想醒。他感觉到自己被包围着,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他现在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他只是用自己敏锐的听力,听着院子里偶然传来的交谈声。用了一天时间,他大概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自己那天晚上上的是公主的马车,有人刺杀公主,自己救了公主,外面这些人是保护他,给他疗伤的。
稍微安心后,他回想起那夜发生的事。当时他上了马车,刚坐下,就听见远处有人轻声说:“放箭。”紧接着有箭弩破空的声音,街上没什么人,只可能是射向他们的。依照他的反应,其实是可以躲开弩箭的。他只是本能的去拉两位素不相识的姑娘,不希望两个妙龄女子就这样丧命。自己好像中了三箭,哦,好痛,易苗感觉到了伤处传来的剧痛。不对,脸也疼,好像还挨了一巴掌。那夜的事,像潮水一样翻涌进他的脑中。
车里的小姐是公主,年纪不大,和谁有这么大的仇,谁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都城刺杀公主。算来算去,国内好像没人敢这么做,国外的好像也没动机。难道是,来杀我的?一个不祥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出现。如果有人要杀我,刘众荣和李烨也有危险,想到这里,他不能再装昏迷了。他一下坐了起来,起的太猛扯动了伤口,包好的伤口又渗处血来,“啊”易苗疼的叫出了声。太医听到声音,赶了过来,把他按倒在床上,给他把脉,把完脉太医擦擦额头的汗说:“总算醒了,不过不能下床,需要静养。”
易苗问:“我这是在哪里?”刘太医回答:“在客栈。”易苗肯求:“先生能帮我把店小二叫来吗?我有些事耽误不得,需要人赶紧去办。”刘太医想想,公主让我救他,没说要限制他什么,听说他救了公主,不能得罪这个人。太医出去把店小二叫进屋,自己留在了屋外,给皇上看病的都是聪明人。易苗吩咐店小二去买把扇子,到一家客栈找个叫刘众荣的把扇子给他。易苗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早被脱了,银票也没有。本来他是想给小二五两跑腿钱的,现在自己身上啥也没有。
“这样,你就和那个叫刘众荣地说,李铁嘴让他把欠的十两银子交给你,他交给你的十两银子就归你了,算我让你跑腿的钱。”易苗有气无力的对小二说。送扇子本来是他们三人约好让刘众荣撤离东京,去蒋家庄的信号,本来是约好送易苗自己的那把扇子,现在扇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只好让小二随便去买一把,等小二张嘴要钱提到李铁嘴,估计他们就相信是易苗送的信,“李铁嘴”这个外号在东京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看着小二乐颠颠离去的背影,易苗感到有些疲惫,开始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店小二乐呵呵返回,果然得了十两银子,还带回来一个东西。易苗一看,是个大包子,这兄弟还是想请他吃包子呀。再细细一想,刘众荣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这是要告诉他,接到消息的是包子本人,店小二没有找错人,或者店小二送的消息没有被别人截走了。这事办好,易苗再无牵挂,可以安心养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