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事?”陈止闻言讶异,这人的行为有点不对啊,“然后呢?”
“然后?”报信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咱们只把刑具拿出来,还没往他身上招呼呢,这孬货自己就怂了,连连求饶,你说要是被烙了几下,再求饶也就罢了,刚才还趾高气扬,转脸就哀求起来,这叫什么人呐,跟着都不用咱们用刑,拿话一唬,他就把纵火的事坦白了。”
这就招了?
陈止很是愕然,第一轮攻势下去,就拿下来了?弱的出乎意料啊。
念头一转,他对报信的人道:“既然如此,劳烦差哥回去告诉周游徼,就说一切照着律法走。”
皂隶点点头,跟着有些为难的道:“那个,陈君子,你看,要不咱抓点紧,这两天就将他弄死?”他见陈止诧异的看过来,赶紧解释起来,“主要是死囚名额刚递上去,眼下是深冬,要问斩还得等不少日子,牢里不得花钱养着,这钱用在死人身上太浪费了,按俺们周头的意思,既然是个家丁,又确定背主了,翻不了案,一个奴籍,在牢里乱棍打死是很正常的事。”
原来,当年昭烈帝在世的时候,始终维持着陈侯设立的部分军营律令,哪怕陈侯不在,也不容他人违逆,其中涉及到关于卫生、清扫的规定,为了防止瘟疫,对伤员、死者的处理有特殊的布置。
等天下初定,新汉渐兴,制定新汉律时,也考虑到传染、瘟疫等事,所以但凡死刑,除了需要枭首等的大罪,都是逐级上报,统一批示,地方行刑的时候,做好卫生防疫工作,同时有增加中央权柄的意思。
可惜,时代一发展,规则就变味,因为设立的时候,总有脱离实际的地方,发展下来,矛盾积累,最终名存实亡。
比如这周游徼抓了人,要跟同为乡官的啬夫说一声,定个基调,由啬夫上报县中狱史,办理入狱手续,对有些定罪的、身份卑微的死囚,下面的人一边等批示,一边奏请县尉佐曹,没多大出入的话,就送人上路了,减少财政支出,差不多是先斩后奏。
县尉按照程序继续上报,告知郡中的决曹掾,经过一套流程,不少死囚头七都过了,再由地方拟定名单递上去,中央的部门准许后,选定日子统一处死,这个时候,有些死囚都腐烂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典型到刑场上走一遭。
如今,这徐州地界连遭灾害,牢中缺钱缺粮,犯人还占地方,能少养一个,就少养一个,那些地位卑微、政治地位底下的罪犯,都是从快从速从严,抓紧时间为民除害,事后就说囚犯孱弱,于牢中染病暴毙,这样上报,大家都轻松,不然一来一回,地方财政吃紧,上面可不给报销。
“这草菅人命的效率挺高的啊。”
陈止暗暗意外,但也知道制度设计的再好,经过时间的冲刷都会变质,治国终究是治吏,妄想设立个面面俱到的规章制度,忽略官吏之心,以为能万世安稳,那简直是做梦!
况且,他前世见多了死人,也不觉得有什么,这徐方纵火在前、挑衅在后,让陈止非常警惕。
不说别的,就说那纵火,陈止知道副作用不会伤及人命,最多波及物件,可徐方放火的时候,想的可不是不伤及无辜,那是要连同三弟、小妹和刘姨娘一起烧死的,心思歹毒至极,毫无恻隐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