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又见明法僧等三名僧人神色不善,似恼似羞,坐立不安,再也没有先前的淡然之意。
周盎安抚了老友,见了三僧模样,当即笑道:“这真是一文催得枚君斥,高僧佛心坐不宁了!哈哈!”
明法僧等人一听,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
旁人都暗道这周盎劝抚枚显,自己却毫不拘束,真个让人无奈。不过,他们也不愿多说,心思都转到了《师说》一篇上。
枚显这番雄辩,令郭展等人有口难言,而按着他的说法,所说话语都能在《师说》中找到根据!
一个彭城士子的文章,真能让枚显有如此底气?
郭展轻轻抿嘴,冷冷的看了陈华一眼,低问:“你不是说那陈止狂妄无状、没有文章存世么?他的学识到底如何?怎么能写出这等文章?”
“这……”陈华心中忐忑,口干舌燥,赶紧辩解起来,“他确实没什么出色文章,最多有首韵律不佳的市井诗,也没听说他过去写过什么宏文,不该有如此笔力,老师你要信我啊,陈止决计没这个本事,他就是字写得好一点,枚显应该是假托其文,胡说八道……”
正好这时候,刺史张初正好看完《师说》,拍腿赞道:“好文章!好文章!足以流传后世!这才是名教之法啊!”
刚才两方辩论,这位刺史不发一语,宛如局外人,只是看文,沉溺其中,时而微笑,现在评论了一番后,他深深的看了郭展一眼,竟将《师说》递了过去。
“郭贤弟,不是说要兼容并蓄么?你也来看看。”
见此情景,在场众人不由哗然,他们如何还看不出来,这刺史似是被《师说》给说服了。
陈华更是面色惨白。
几天前,《师之道赋》刚刚写成,就被送到刺史府中,想求个评语,方便造势,结果只得了“佳作”两字,结果今天这位一看《师说》,开口就是“传世”,配合刚才的一番论道,更显刺心。
郭展伸手接过,神色连连变化,看了明法僧一眼,见后者也是神色愕然,眼露震惊。
堂中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听刺史之言,难道《师说》技高一筹?可那陈华的文章,得郭展之助,准备充分,又有佛门加持,占了个起转承合的完整之说,反驳一句两句容易,要整体反驳却难,可枚显就拿出了一篇文章,以传承对传承,以精神对精神,鼓对鼓、锣对锣,硬是逼着郭展、明法僧有话难说,难不成这篇《师说》也是篇完整论述之文?什么时候,这需要积累众多、涉猎广泛的概论之文,这么容易写了?”
众人想到枚显开头就说“明道、传世”,本以为是故作惊人之语,现在看来,莫非是真的?这真是篇传世之文?
因为陈家子弟的一次争执,出了一篇引得广陵论道、差点华夷相争的文章,这还不够,还出了一篇传世佳作?
此时,《师说》已被郭展拿在手里,明法僧等人在旁同观,很快,几人的额头上冷汗连连,神色变化不定,越是看,越知此文精妙。
“这文章看来真不一般!”
注意着郭展的表情,众人哪里还不知道问题。
看到后面,郭展的手都抖起来了,这根本不是自己能压制的了的文章!
本为千古名文,今又汇聚各家,根本不是一时舆论能改变得了的,天下间的悠悠众口,哪是郭展能堵住的?
只是一看,他就知道大势已去,自己一番算计不光是成一场空了,而是要沦为垫脚石,助这《师说》登坛!
辛苦到头一场空!
“今日方知我等定性不足,不可看,不可看!”明法等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起身嘀咕几句,然后匆匆行礼,就告辞离去了。
却是他们料到了后面场景,不愿多待了,说到底,《师之道赋》又不是他们写的,何必在此坐蜡?
跑了?
看着三僧背影,众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