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着几名贼人。
“你们并不是王弥的手下,来自另外的势力,这一点从诸位的站位也能看出来一点端倪,你们几个,和这三人分属两个阵营,彼此间并不熟络,位置、细节、眼神,都能看出分别。”
陈止指着牢中一角的三人,其中有两人,是当初围攻赵兴、关先的。
“随便你说!”光头贼人只是冷哼,可陈止从这人的表情、眼神上已经有了答案。
周添也看出点苗头,连两个牢头,都惊疑不定了。
陈止又道:“你们的兵刃和护甲,我都看过了,护甲软皮有野猪、野鹿之皮,边角装饰则为骨器、石角、角牙,据我所知,中原皮甲并非这般结构饰品,倒是北方诸族常有产出,喜好这般饰品,而你们的长刀也有奇处,所用冶炼之法虽是叠铸之术,但细节上有所欠缺,不是正规途径所学,当为偷学,并且刀尾的扣环略窄,不似中原之形,种种迹象,不足以说明来?”
陈止说话时,目光锁定在几个贼人脸上,注意到他们虽然有心控制表情,可眼中还是闪过了震惊和意外之色,顿时心中一沉。
真是外族?
因为种种原因,此时的四边各族,论汉化程度,比史上更为深入,很多异族的装扮和行为几乎与中土之人无异。
再加上北方战乱,曹魏、袁赵等势力先后迁异族入中原,以增人口,以至很多部族在中原生活百年,经几代,对这些人来说,脚下土地早已成为家乡。
如那匈奴刘渊作乱,所占据的疆土,就并非草原,而是并州之地,因为其匈奴部族扎根其地许久。
“如果真的事关异族,那问题就有些复杂了,异族派人来啥武乡侯的嫡子,什么目的?新汉怎么也是一统王朝,局面不同,单杀一个勋贵继承人,能有什么意义?”
陈止想着,看着牢中几个与中土人无异的男子,沉思起来。
“不过,新汉作为一个统一王朝,面对局部叛乱,为何立刻平息?似乎这叛乱地区,还有所发展?嗯,也对,王朝再一统,也不可能一劳永逸,只要时代发展,总归会有问题发生,否则哪有朝代轮替,南北朝对峙会有问题,大一统王朝同样不可避免……”
这边正想着,边上的周添却听了陈止的一番话后,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贤侄你要先看收缴之物,原来是由此判断来,真是博闻,只是……只是这些人莫非是?”
说到后来,他不敢明言了,若是和猜测的一样,那事情就复杂了。
两个牢头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不敢出声,只是看向陈止的目光中有了一丝敬畏。
另一边,光头贼人经过惊愕,很快镇定下来,冷哼一声:“你胡扯些什么,老子根本懒得听!”说完,转身就回到牢房一角,竟是不愿意再开口了,看向陈止的目光中满是顾忌之色。
陈止索性也不追问了,朝周添打了一个眼色,后者本在思索陈止话中之意,有些惊疑不定,一见陈止的动作,顿时抛开思绪。
“贤侄可是问完了?”他试着问道,“若是问完了,那咱们就尽快离开吧,这里怎么也是要犯之地,不宜久留。”周添本来就麻烦缠身,可不愿意再横生枝节,这些贼人隐秘,他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因此有心催促。
陈止点点头,这次问话不宜深入,否则就要牵扯其中,知道个大概即可,这样防备起来,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我现在没有足够的根基,过早的牵扯进去,不是什么好事,但知道和异族相关,至少可以有针对性的布置,不过此事还有蹊跷,异族不至于在中途横行无忌,或许还有内部人与之勾结的可能,所以得多做一些准备,凡事有备无患。”
打定了主意,他自然不会留在这里,跟牢头致谢之后,就随着周添离开了,两个牢头恭恭敬敬的送了陈止出去,他们的恭敬和陈止来时不同,有了点发自内心的味道。
陈止出了牢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背后意义,忽然心中一动,想着此事会不会与劫难有关。
“如果能将这些人背后的势力扑灭,能否一劳永逸的根绝祸根?”
正想着,这时候周添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贤侄……”周添小心的问起来,“刚才在牢中,听你话中之意,莫非这几人乃是胡人?”他的神色阴晴不定,深知其中关系重大。
牢中贼人事关诸葛家,如果又牵扯了胡人,问题就复杂了,他们这群人知道了,说不定要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