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这事虽然不能说隐秘,几个部族都知道,但各方还很克制,担心被草原的舆论裹挟,最终骑虎难下,难有转圜余地,所以不会主动宣扬自己的战略意图。
这当然也是一种威逼,这次起兵的各方,目的也不尽相同,有的是想要破灭慕容部,有的则是希望得到好处,后者当然是期望不用起兵,就靠着这种山雨欲来的威压,逼得慕容部有所退让。
但转念一想,有拓跋部的人在城里,慕容也就明悟了,压下心头的惊疑,干脆的说道:“我这次过来,本意就是要拜访王浚将军,但是王将军的心思难以测度,而且他本身就支持着段部,最近连宇文部也有投靠他的意思,这次联军之事,说王将军是主导者也不为过,这种情况下,我去找他,最大的可能是被迫归顺,而且以后还要不断的派兵攻打中原。”
“要不断派兵攻打中原?”陈止眯起眼睛,心中咀嚼着这句话,顿时就明白了王浚的打算。
对面,慕容注意到陈止的神色略有变化,就立刻跟进说道:“王浚将军的心思,是很难扭转的,因此我等慕容部,就得考虑寻找其他帮手了,再加上我部上下,对太守是敬仰已久,这才会不请自来。”
陈止却摇头笑道:“你说的虽然好听,但我乃是代郡太守,为王刺史的部署,你把这些给我说了,就不怕我告知了王刺史?到了那时,你们的局面,可就更不好了。”他将对王浚的称呼,改成了刺史,暗示意味很浓。
慕容却一脸笃定的道:“我知道太守是不会这么做的。”
“哦?能说说理由么?”陈止露出了感兴趣的模样。
“原因也很简单,”慕容正色说道:“因为太守您与王将军,可不是一路人。王将军是什么人,我相信太守来到了北疆,应该十分清楚,但到底不比我们鲜卑人清楚,甚至我们草原上的人,比那高坐庙堂之上的诸公,都要清楚王浚的为人。”
陈止也不接话。
慕容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王将军此人,坐镇北疆也有多年了,最初来这里,还是因为因为一位郡王保举,但那时他是过来平叛的,因为当时河北之地多有灾害,又有羯人入侵,更有流民四散,混乱不堪,是以得意让他长居于此,最终发展到了如今地步,但其人已经是坐拥两州了,朝廷也知道尾大不掉之态,只是王浚却是不断利用我们草原部族,来拖延时间,让朝廷难以下定决心。”
陈止则道:“你的意思,是说王将军实际上是在养寇自重?”
“太守这般聪明人物,想来无需我说得太过明白吧。”慕容倒是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
陈止却摇头道:“就算如此,我一个新晋到来的太守,根基都还没有稳固,境内的世家都还没有完全平息,又如何能帮助贵族呢?”
“太守在朝中的影响力,我是知道的,只要太守愿意说话,相信王将军也会有所考虑的,”慕容恭恭敬敬的说着,“王将军若是能收拢手下的兵马,那么其他几部就不敢贸然出兵了。”
“你这是想要让我在后面拉住王刺史的脚,让他后院着火啊,”陈止还是摇头,“如此一来,我不见得有好处,岂非是给你火中取栗?最终不光一无所得,说不定还要被刺史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