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书房一角,子鼠折纸隐藏着身子,紧盯着屋子里的几人,将看到的信息、听到的声音,都传递到了陈止的感知之中,增加着他对北地局面的了解和分析。
有趣的是,几人正在谈及的,恰巧就是代郡之事,谈着的就是他陈止的问题。
当然,这其实也不能说是巧合,因为目前这幽州的主要问题,除了将要到来的战争,就是内部局面的变化,而陈止集团,也算是整个幽州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利益集团,没有融入王浚的体系,偏偏又不可忽视。
“主上,陈止这次对郑家出手,我觉得已经触及到咱们的底线了,不能在放任了,更不能绥靖,否则后患无穷。”当先提起问题的,正是吴阶,他如今已经全权负责起代郡问题的处置和分析。
“郑家的事,我听说了,也派人去给陈止打过招呼了。”王浚点了点头,同意了吴阶的判断,“陈止是太守,这不假,但说到底也不是生杀予夺的位置,郑家既然投靠了我,不管这个家族怎么样,是否值得扶持,至少不能让其落败,否则其他家族怎么看?一个郑家我都保不住,以后还有谁,会轻易效忠?”
“恐怕陈止并没有将您的话,放在心上。”吴阶一句话,就让王浚眉毛一挑,“据属下所知,那陈止不光没有放了郑家的嫡系子弟,反而变本加厉的鲸吞郑家产业,逼着郑家将底子拿出来,供奉给他陈家!”
“还有这事?”王浚的眉头紧锁,“最近都忙着军务,无心了解,他陈止一句话不说的,把一个郡望之家的嫡系都给抓了,其中还有六十岁以上的长者,本来就犯了忌讳,现在居然变本加厉?真以为我不敢动他?”
“恐怕陈止是料定了大将军您要准备北战,是以有恃无恐。”吴阶马上就火上浇油,“再者说来,他从慕容家的人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必然是知道北疆战局的,说不定就心存侥幸,想要趁着战乱,浑水摸鱼。”
“不管他打着什么主意,但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都是自讨没趣!”王浚眼睛一眯,露出冷笑,“这样吧,我也不和他撕破脸,却也不能放任他肆意妄为了,你收拾一下,拿着本将军的文书,去代郡做个长史吧,战乱将临,边疆郡县不可动摇,该有人和我时时联系,你拿着本将军的手令,做个居中联络之人!”
吴阶闻言一愣,随即既惊且喜!
惊的是,他知道这时候的代郡,近乎龙潭虎穴,自己过去并不安全,但喜的却是有了机会!
自从上次的差事办糟,其人就受到了王浚的冷落,尽管表面上还是如故,但很多活计却不再分配给他。
这也是吴阶特别热衷于联络郑家和代郡世家,一副要将陈止拉下马的架势的缘由,根本原因其实是他没有其他的事可做了,只能拼劲全力,努力将这件事做好,挽回王浚的信任。
更何况,这个事看起来是联络人,实际上就是要架空陈止,让他以王浚的名义,掌管代郡的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