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男子闻言点头,这才将长刀重新插进刀鞘,众人一看,纷纷放心。
这精瘦男子名为陈午,武艺不凡,过去在流民军中,就有一定的地位,算是个小头目,如今虽然没有当上队主,但威望还没有完全散去,旁人都顾忌他几分。
另一方面,这陈午据说也有出身来历,只是因意外流落到难民之中,行事上和其他流民迥异,时常有杀伐果断之举,旁人见他拔刀,想到过去的种种事例,便都怂了。
“陈午,你也这么说,我记得你平时最是痛恨胡人,”那李头却如无所觉,走上前两步,大大咧咧的说着,随后又摇摇头,“唉,不过这也难怪,咱们那位大帅,被石勒的人斩杀了,若不是王大将军收留,又要四处流浪,朝不保夕,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是吃人家的东西,就得给人家出力气。”
那精瘦男子陈午听了,眯起眼睛,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又有两名鲜卑队主过来催促,言语中很不客气,隐隐还有威胁,李头与其余众人不由都露出了怒色,但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原来,他们这些步卒,并不是王浚的嫡系,而是来自冀州的一支流民军。
随着石勒在冀州扩张,流民军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更有几支被干脆的击溃,带头的头领被直接斩首,而陈午他们这支流民军就是这般,随后兵马溃散,一部分被石勒收编,另外一部分因为靠近幽州,直接逃入了王浚的地盘,被王浚手下将领抓捕,最后收编到了幽州军的体系。
这次王浚派出三路大军,南北两路都是鲜卑为主,这南路的段部鲜卑有一般的兵卒,是王浚安排过来的,构成复杂,将近一大半都是整编的流民军,交给段部的意思也很清楚……
“咱们就是被当城弃卒的。”
在催促中,众人各自归队,而陈午忽然在李头的身边低语了这么一句。
“啥子?”李头满脸疑惑,“咱们不是步卒么?怎么会是弃卒?这不是形势一片大好么?这么多的人,去攻打代郡,难道还剩输?你可是见识了,这布甲、皮甲,这兵器,啧啧,和原来比不知道好多少,他王浚是富啊,这么舍得武装,据说打下代郡,还有封赏……”
“咱们的布甲,可比不上鲜卑人的皮甲,”陈午越说,声音越低,“我说的弃卒,是说有危险的时候,就是咱们上,有战功,都归鲜卑人,不然你以为,为何这队主都是鲜卑人?本来倒也没什么,我还想着真要是交战了,能战就战,不能战正好趁着兵荒马乱的时候逃走,但现在看来,情况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