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顼和心头微微一震,清楚枭夜河对自己始终心存疑虑。此时此刻,他应该依言下跪,这对他不算难,可如此一跪,枭夜河是否会觉得自己更可疑呢?因为一个合格的暗间,放得下一切,不会在乎些许的荣辱。反倒是真正的依附之辈,还想留下几分体面。
“大人说的有理。”帝顼和毕恭毕敬地道,“但顼和身为鹤相近侍,也代表了鹤相的尊贵。”
枭夜河深深看了帝顼和一眼,忽而轻笑起来,拍了拍帝顼和的肩膀:“不用多心,你当然和他们不一样。”
帝顼和微微弯腰,让身高与己相若的枭夜河拍得更舒服一些。
枭夜河笑声一止,目光森然扫过四周:“施行血祭的十之八九就是支狩真。一个贱种成就巫灵,顺带害死了负责监测的乌七,事后逃之夭夭,还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货郎等人齐齐一愣,心中只觉荒谬,那个纨绔小子只晓得吃喝玩乐,手无缚鸡之力,咋地有可能做下这等惊天凶事?那可是连自家的族人都一起坑杀了啊!
“可惜时隔多月,八荒又地大人广,要找到一个刻意躲藏的少年人很难。”帝顼和沉吟道,“我们手上没有他的毛发和血肉,要不然,我倒是可以用祝由术追查此子。”
枭夜河不置可否,默默思索片刻,目光转向货郎:“支狩真收集王子乔的传记野史有多久了?是持续还是一时之热?”
货郎回忆道:“大概持续了三、四年吧,他好像对这位人族方士的生平挺有兴趣,还亲口问过我。不过——”他迟疑了一下,补充道,“小人觉得他最迷恋楚国的春宫画册,每次都要买上不少,还喜欢把玩各种精美瓷器。”
“那不过是掩饰罢了,一个沉迷声色之人岂能修成巫灵?”枭夜河淡淡一哂,“此子阴狠狡诈,善于伪装,这样的人行事必有目的,绝不会无的放矢。王子乔便是唯一追查的线索。此人盛名在外,常在云荒人族四国游历,找到并不难。”
他的视线越过莽莽山林,望向云荒的方向,眸子闪过猎鹰般的利芒:“我们先去人族地盘,抓住王子乔拷问一番,必有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