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祝微微一笑,举杯轻啜,继续言道:“你乃智者,得圣上赏识,实乃幸事。此事若成,金银自不必说,更有望入主内务府,仕途无量。”
言及官职,刘正阳眼中光芒更甚,却又忧虑道:“小人虽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但家人远在山西,恐遭不测。”
冯祝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宽慰之色:“此点无需多虑,为圣上效力者,自有人护你周全。你只需告知家人所在,东厂即刻遣人接至京城,保你全家无忧。”
公公宽心,无论是赴汤蹈火,小的必全力以赴,为皇爷将银号经营得风生水起。
闻及家人之誓,刘正阳即刻挺胸立誓,言辞凿凿。
“且听小的细说,于家人进京前,诸多筹备皆需周详。”
冯祝语毕,轻挥袖,示意爱徒冯文才执笔以待。
“遵命,遵命。”
刘正阳应声,脑中迅速盘算着银号筹建的种种细节。
殿内时光荏苒,冯祝与刘正阳一番深谈,直至日影西斜,方告一段落。
“陛下,刘正阳已安全离京。”
冯祝趋步至朱由校身侧,禀报完毕,又补上一句:“恐其家眷于山西有恙,影响其忠心效力,故先行秘密护送。”
“其所述筹备事宜,老奴已略作规划。于家人抵京前,拟行此举。”
冯祝一一陈述,条理清晰。
朱由校闻言颔首,目光转向冯祝,询问所需:“尚需何物?”
“首要者,雕版师傅,需技艺超群且守口如瓶,以制银票。
再者,特制纸张,非寻常匠人所能为。
此外,银两购置铺面,护卫护院,账房高手,皆不可或缺。”
冯祝如数家珍,字字珠玑。
“朕赐你十万银币,作为启动之资,宫中匠人任你调遣。民间银币兑换之事,亦交你全权负责。”
朱由校慷慨解囊。
“奴婢叩谢皇恩浩荡!”
冯祝感激涕零,再拜谢恩。
“然有数事,你需谨记。”
朱由校语气凝重,指尖轻敲桌案,“银号经营,诚信为本,贪墨之事,万不可为,否则严惩不贷!”
冯祝闻言,心惊胆战,连忙跪拜:“奴婢定当严加监管,誓保皇爷清誉无虞。”
朱由校点头,示意其起,续道:“京城未受南海子训导之勋贵,如成国公等,你可暗中联络,委以拉拢客户之任,尤望其家族资财,亦能存入朕之银号。
同时,各地商贾,无论是宣府、大同的边关巨擘,还是东南沿海的富商大贾,皆需建档备案,以备后用。”
“至于财务出纳之制,务必深入研究,不可擅改,朕必亲查。”
朱由校一番嘱咐,细致入微,尽显商道智慧。
一番长谈后,朱由校意犹未尽,心中暗想:若非身居九五,定能成为这时代之巨贾也。
"言尽于此,可都铭记于心了?"
"铭记了,字字句句皆已烙印心间。"
闻听此言,冯祝犹如鸡啄碎米,头点得飞快,满是虔诚。
朱由校自椅上悠然起身,舒展身体,似龙游浅滩后之昂首,轻拍冯祝之肩,语带威严又不失温情:
"朕历来赏罚分明,对于竭诚为朕分忧者,绝不吝惜恩泽。此番差事若成,内务府中,你的品秩自当更上一层楼。"
"皇爷圣明,奴婢定当肝脑涂地,不负皇恩浩荡!"
冯祝誓言铮铮,誓将忠诚化作行动,以报圣上知遇之恩。
冯祝方离,刘时敏即趋至帝侧,轻声禀曰:“陛下,彼等已至。”
帝微颔首,轻挥袖袍,淡然吩咐:“引至偏殿候之。”
刘时敏领命,旋即遣宦官筹备事宜。
内廷议事,规矩森严,百官先至静候,待圣驾临,方启议程。
须臾,朱由校身着便服,自侧殿悠然步出,群臣俯首,齐呼:“臣等恭请圣安。”
帝含笑应之:“朕安,众卿平身,入座叙话。”
待座次既定,朱由校轻启袖中备忘录,目光扫视群臣,缓缓而言:“前日张问达告老,朕令六部举荐左都御史,未知诸卿可有良策?”
此言一出,满堂寂然,昨夜密谈之周毕袁三人,及徐光启、黄克瓒等皆缄默不语。
左都御史,总宪之职,权重位尊,历朝皆由内阁提名,帝择而授之。
自天启以降,皇权旁落,此职方由廷议票决。
而今帝亲询六部,实乃异数,令人侧目。
见群臣默然,朱由校指节轻扣案面,话锋一转:“周应秋,考成法筹备如何?”
周应秋闻声即应,拱手禀报:“遵陛下旨意,已查阅万历五年旧档,吏部考功司已有成规。”
言罢,呈上奏章,由侍立小太监转呈御览。
朱由校阅毕,点头以示嘉许,复问:“吏部职责既明,都察院、六科郎亦已补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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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应秋趁势进言:“然也,臣斗胆请陛下颁行天下,以正纲纪。”
言毕,与毕自言、袁世振等并跪于堂中,齐声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