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清大和尚,作为此间方丈,文韬武略,气度非凡,面对此景,亦难掩心中波澜。
然而今日,佛教重返宫廷之梦已如烟云散。
恰在此际,达清大和尚情绪失控,痛心疾首:“此非劫掠,实乃明目张胆之剥夺!”
他紧握颈间念珠,力透绳断,那串龙眼菩提,本是达观高僧遗物,平日珍视若命,此刻却无暇顾及。
他怒指离去的顺天府官差背影,捶胸悲叹,竟至晕厥,手中文书随之落地。
众僧急赴搀扶,唯寺监达源和尚,目光落在遗落的文书上,心生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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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对官府尚存一丝幻想,见此情景,心如死水。
及至阅罢文书上顺天府知府的朱批,更觉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此乃掠夺,明目张胆!”
他强忍怒火,未敢出言不逊,京师之地,僧众耳目众多,恐遭举报,累及自身。
究其根源,皆因崇福寺名下七万亩良田,一朝之间被顺天府削至五千,且限时交割。
此非割肉之痛,实乃剜心之刑,令众僧寒心彻骨。
顺天府田亩新政,寺庙道观分级而治,田亩限额自万至千递减,崇福寺之境遇,可见一斑。
世人莫道皇恩浩荡,留有余地,实则此等标准,对佛道而言,无异于生死存亡之劫。
崇福寺之富,非外人所能尽知。
历代恩赐与民田挂靠,加之信徒自发开垦,田产浩瀚。
而今,六万亩之巨,一朝失去,所余三千,何以维系?
世人常言和尚富足,殊不知少林寺之例,自古有之。
隋文帝赐田百顷,北宋时少室山四周皆为其所有,僧众万千,佃农不计其数。
大明开国,朱元璋免税之策,更使寺庙田亩扩张无度。
及至朱允炆、朱棣时,和尚地主化趋势明显,姚广孝辅佐朱棣,背后亦藏利益纠葛。
顺天府此次清丈,初时波澜不惊,勋贵多顺从,然至佛道二门,则风云突变,京城内外议论纷纷。
然其能否掀起波澜,尚待观瞻。
"赤足者无畏靴履之累,彼辈恰是靴中之士。
恰似崇福寺内群情激愤,怒火燎原,京北慈云观的道士们亦是怒发冲冠,犹如群狮咆哮。
顺天府之行径,实乃欺人太甚,一纸轻薄的公文,便掠走了他们世代耕耘的田畴。
莫非不知,此皆道门中人汗水浇灌之果?
‘荒谬绝伦!’
一白发苍苍的老道,面若赤霞,声如洪钟,犹如雄狮震怒,直指顺天府。
‘尔等新政,自诩仁义,何以行此巧取豪夺之事?
天理何在?
国体安存?’
‘十日为限,否则,莫怪吾等粗野之人,扰了这方净土,让你等凡夫俗子,见识何为无形之刃。’
面对道士的愤怒,顺天府巡检司之人却视若无睹,公文一掷,冷言以对。
‘更闻宫中欲遣僧道赴辽东,布道宣教,望尔等识时务,勿谓言之不预。’
言罢,公人拂袖而去,不屑与道士多费唇舌,京城庙宇众多,事务繁忙。
衙役撤离,留下一众道士,怒火中烧,犹如烈焰中的‘清静之魂’。‘
吾观田产,皆历代道士血汗所积,今遭一纸公文剥夺,世间公理何在,王法安存?’
‘此等倒行逆施之徒,祸乱苍生,天理难容,公道何存?’
赵柳城随声附和,誓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然,顺天府董知府对此诅咒充耳不闻,佛道中人,在皇权之下,脆弱如风中残烛,无反抗之力。
历史镜鉴,三武灭佛,僧尼百万,亦未能掀起波澜。
正当顺天府忙于清丈寺庙田产之际,礼部尚书孙如游造访。
‘董知府,可曾信教?’一语惊人。
董知府抬头,面露疑惑。‘孙尚书此言何意?莫非消遣下官?’
‘若不信教,清丈之时,可曾遗漏了什么?’
孙如游轻笑,递上文书,‘回回教?确是下官疏忽之处。’
董知府恍然大悟,起身行礼。
‘多谢孙尚书提醒,下官即刻处理。’
顺天府衙前,此刻人潮涌动,熙熙攘攘,不分贵贱,皆汇聚于此,共睹邓士亮推官与董应举知府断案之威。
邓士亮端坐堂上,如泰山压顶,气势非凡;董应举则隐于其后,运筹帷幄。
“饷银充盈,贪念不灭,竟敢以权谋私,侵吞民田,今日我必代天行道,严惩不贷!”
邓士亮声如洪钟,惊堂木一拍,震得满堂皆惊。
“锦衣卫何在?将此等蛀虫押赴菜市口,斩立决!”
令下如山倒,锦衣卫迅疾而动,将贪赃枉法之徒绳之以法。
此番雷霆手段,实乃皇恩浩荡,特赐之权。那衙役因一己私欲,将道观寺庙之田私赠赵大户,终难逃法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