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闻听新政民间反响,哭笑不得。世事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变。
他心中明了,民间兑换之火耗远超己定之率,然此等细枝末节,暂可搁置。
大明当前,劣币横行,新币虽出,犹如杯水车薪,难以缓解存银之困。
“须得加大铸造,方为正道。”
朱由校拍栏定策,决心为宝泉局再添重任。
同时,务必严加监管铜钱铸造的宝源局,银币之巨,实乃小民难以承受之重。
正当帝王沉思之际,一阵突兀的喧嚣打破了宁静,仿佛是命运巧妙的安排。
“诸位好心人,吾女入宫,老朽进京寻亲,却遭盘缠耗尽,乞求一口饭食。”
“咦?”
朱由校惊愕之余,只见一对衣衫褴褛的父子蓦然出现在店门,宛如戏剧中的巧遇。
这难道就是微服私访中不可或缺的“奇遇”桥段?
父子俩,一老一幼,老者满脸风霜,皱纹深刻,孩童虽小,亦显黝黑之色。
他们手持残枝为杖,步入店内,引得众人侧目。
“老丈,缘何至此?”
店小二见状,连忙上前询问。
老者哀叹连连,道出原委:“村中突现赵大善人,言及宫中选秀,吾女因貌美被选。奈何家母病重,老朽只得进京寻女,冀望得些银两救命。”
“宫中近日并无选秀之事?”
朱由校闻言,眉头紧锁,转向刘时敏求证。
“绝无此事。”
刘时敏摇头如拨浪鼓,解释道:“自陛下登基,已驳回选秀之议,宫中人员皆自神庙拣选而来。”
“将此二人带来,朕欲亲询。”
朱由校心中疑虑重重,下令召见。
刘时敏遵旨,命小太监引领父子入内。雅间之内,老者所述令朱由校困惑不已。
“入宫还需习琴棋书画,甚至裹足?”他难以置信地询问。
刘时敏连忙澄清:“宫中宫女需劳作,裹足何以侍奉贵人?”
“此中必有蹊跷,莫非有人假借圣名,掠取民间女子?”
朱由校怒不可遏,掷下令牌于沈炼,命其彻查。
沈炼领命而去,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徐婉儿语出惊人:“恐是瘦马之祸。”
“何谓瘦马?”
朱由校与众臣皆惊,目光齐聚于皇后身上。
徐婉儿从容解释:“民间有人牙子,以选秀之名,搜罗佳丽,实则送入豪门富户为奴,或入烟花之地,培养成‘瘦马’,以供贩卖。裹足以防逃逸,实乃恶行。”
此言一出,朱由校怒火中烧:“贩卖人口,竟还敢借朕之名?!”
………
帝驾春郊,偶遇寻女老者,疾返宫中。史册轻描,此行波澜暗藏。
闻有宵小假借圣名,掠女子以图利,朱由校怒发冲冠,几欲严惩不贷,心念此等鼠辈,竟敢玷污龙威。
然,细询老者原委,怒火渐熄,转而沉思。
“鬻儿卖女”,四字如血,映照封建时代辛酸。
老者,顺天府宛平一介布衣,家道中落,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家财散尽,终至骨肉分离。
此乃命运多舛,麻绳偏挑细处断,苦命人更遭厄运磨。
朱由校心生怜悯,命锦衣卫寻沈炼,为这父子俩谋生计,以全人性之温。
“皇爷,膳已备。”
太监轻声禀报,却难掩帝心不宁。朱由校摆手拒食,直言回宫,一行人匆匆离去,留下满街惊愕目光。
店肆之内,掌柜与小二面面相觑,皇威赫赫,惊为天人。
“速速封闭那屋,供奉皇恩之物!”
掌柜急令,意欲借此东风,扬名立万。
西苑之内,朱由校翻阅大明律,字字句句,关乎民生疾苦。
“诱良为奴,杖百徒三;累犯者,游街示众,发配边疆。”
律法森严,却也透露出对被拐者境遇的考量与宽容。
此刻,朱由校抚须沉思,心中已暗自筹谋,誓要严惩人贩。
大明王朝对于贩卖人口之恶行,施以双重判别。
其一,贩奴为工,虽沦为奴仆,尚存生机,故其罚略轻,犹存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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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更为残忍者,蓄意致残孩童,迫其上街乞讨,此非贩卖人口可比,乃名之曰“采生折割”,其罪之重,足以令人闻之色变,必遭凌迟极刑。
朱由校轻敲桌案,眉宇间透露深思,探寻那鬻儿卖女现象背后的根源。
显而易见,百姓贫瘠如洗,而权贵却富此乃症结
“需根除者,乃贫困之根,而非贫困所迫之无辜百姓。”
他心中暗诵后世智慧,决心已定。
夜幕低垂,顺天府城,千户沈炼府邸灯火通明。他邀集锦衣卫百户共商大事,然而,身为东道主的沈炼,却与友人陆文昭在书房内品茗论道。
“陛下所托何事,竟劳你兴师动众?”
陆文昭盘膝而坐,手捻花生米,目光询问沈炼。
沈炼轻抿一口茶,缓缓道来:“皇爷踏青归途,偶遇一老汉,忍痛卖女于人牙子,只为进京寻觅被谣传入宫的女儿求赏。然今年宫中并无选秀之举,皇爷疑有人假借选秀之名,四处搜罗民间佳丽。”
“哦?瘦马之事又起波澜?”
陆文昭闻言,咀嚼动作戛然而止,神色凝重。
“正是。皇后知晓此中猫腻,已向皇爷禀报。我等奉命彻查,务必揭露真相。”
沈炼目光如炬,语气坚定。
“瘦马背后,往往有势力支撑,你行事需万分谨慎。”陆文昭提醒道。
沈炼点头应允,心中早已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