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知道,韩彦有一个大秘密,韩志勇也一样,他们好像都时不时会去往某一个地方。
她不喜欢这个叔叔,因为叔叔和爸爸比起来,长得太普通了,得不到她一丁点的好感。好在,韩志勇只是名义上照看她,事实上她的生活节奏完全由她自己决定。
韩心怡有时候能看到韩志勇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不是那种带着欲念的,而是一种看待什么物品的眼神。
……
虞幸沉默地听着,一边将这段信息量颇大的回忆全部记住,一边捕捉着重点。
听起来,韩心怡的人格扭曲,起源于基因。
人格异常的韩彦将疯狂和负面的基因传递给了韩心怡,只需要稍微的刺激,或者一个恰到好处的崩坏场景,就能使韩心怡放弃从院长奶奶那里学到的善良,堕入深渊。
所以……那个韩彦……
“你听出来了吧?韩彦是推演者,一个完完全全的变态堕落者,他接走我之后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为组织培养一个有潜力的新人罢了。”韩心怡双手环胸,提起“爸爸”这个人物却只叫名字,似乎没有一丁点父女之情留在心中。
虞幸把匕首当笔一样转着,唔了一声:“后来呢?”
韩心怡看了他一眼,对虞幸的平静态度感到些许遗憾。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韩彦,他就像人间蒸发了。十八岁那年,我找到了一个长得和韩彦很像的男孩子。”她嘴角勾起,不同于甜美的笑,这个笑里带着一丝嘲讽,“我天生就容易让别人听我的话,那一次,我也成功的把他变成了我男朋友,可是几年之后,他变心了。”
“在这之前,尽管每天都在被韩彦诱导,但是我坚守住了那可笑的善意,从来没有害过人。可是,他变心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所以……我杀了他,并且在他死后形成的厉鬼手中活下来,阴差阳错的完成了资格测试,又费了点功夫成为了推演者。”
“嘛,这大概就是转折点吧?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什么的……我是不想再当假好人了,不如干脆当个魔?”最后,韩心怡掰着手指总结道,“你看,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是受害者啊。爸爸不要我了,男朋友也不要我了,哦对了,叔叔也——在我成为推演者后,我如韩彦所愿加入了组织,我相信你早就查到了——就是单棱镜。叔叔他一开始对我热情了很多,后来我慢慢强过了他,在组织里地位比他高,可以命令他,他就暗戳戳存着杀了我的打算了。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虞幸从靠着的石像上站直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有点可怜,不过,你对男朋友的愤怒那么大,真的是因为你喜欢他……而不是你把他当成了韩彦的替代品,觉得自己第二次被韩彦抛弃了吗?”
这话问得十分有水平,一针见血,杀人诛心,韩心怡一下子愣住,面色阴晴不定。
她一直……都有意避开这种想法,因为承认这一点,就代表着她在韩彦这个恶魔面前输得彻底。
”我没有,我只是喜欢好看的。“于是她辩解道。
虞幸嗤笑一声。
没错,他是故意这么问的,显然,韩心怡对韩彦的情感,不是女儿对爸爸的,而是一种无法简单归类的扭曲感情。
这,才是韩心怡真正的软肋,他不趁机戳一下,那可真是太善良了,都不像他。
言归正传,故事听下来,韩心怡的确有可怜的地方,因为一个不属于她的错误,她造成了后面更多的错误。
可说到底,无论怎样,且不论立场与否,这个错误的延续,到那位变心的男朋友死后就该终结了。
可韩心怡还是没有忍住已经控制不了的嗜好,杀了四个无辜的人,更别提在推演游戏中,她到底杀了多少“队友”。
悲剧的主人公向来都是从抗拒压迫到接受压迫,被命运击垮后造成的落差,才是悲剧的核心。
虞幸见识过的悲剧够多了,他自己也算得上半个——有段时间确实很悲剧,不仅仅他自己颓废,甚至伤害到了一些罪不至死的人。说来也好笑,其实要说杀人偿命,他自己才是最该偿命的那一个,现在却成了“正义使者”,偏偏还死不掉。
真是荒诞。
不过,他对此接受良好,毕竟,他可是人格异化度52%的人,自私这一点在他性格中明目张胆地存在。他现在反正死不掉,那就正好要让罪魁祸首伶人付出代价,而在这期间,遇上韩心怡这样的堕落者,顺手权衡着解决掉似乎也没毛病。
其实韩心怡所说的内容当中,最让虞幸在意的,还是韩彦。
光是听着,他都能感受到韩彦恐怖的情绪控制力,对方对于如何将一个人引诱向深渊,兼职驾轻就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