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比不得永安那般繁盛壮丽,但却足够的安详和乐,街上行人,面挂笑,熟人相遇,也是互相合十礼,显得其乐融融。
且还有成团的僧人,手捧着斋碗,在各处小摊前化缘,所过之处,也讨到不少馒头糕点,粗粮馍馍。
“装出来的?”陈远问。
“并非。”佛子一脸虔诚,单手竖在胸前,“青州背靠佛谷,是真佛眼下之城,那老畜生纵使有通天本事,也不敢对真佛注视下的城池下手,哪怕他爱血肉胜过性命……”
陈远信了三分,却听到不远处有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阿唐叔,小杏儿今日要去佛谷当沙弥尼啦!你可以像刚才给那些僧侣叔叔糖葫芦那样,给小杏儿一串糖葫芦吗?”
“滚滚滚,晦气玩意儿,你敢进佛谷,佛敢收你吗?”抱着糖葫芦串的男人满脸嫌弃,用脚扒拉着那齐人腰高的小女童。
女童瞧着仅是十一二岁,身材瘦得干巴巴,脸上沾满泥灰,手里拎着个小破碗,穿得衣服破烂不堪,露出来的皮肉里,满是结的血痂。
她笑嘻嘻地又捧起碗,不整齐的小辫子晃悠悠的,对着那抱着糖葫芦串的男人道:
“阿唐叔叔就给我一串吧!杏儿还没尝过什么味道呢,以后成了沙弥尼,就不好再吃凡俗的食物哩!”
“搞得你好像能当上似得。”男人一脚将女童踹倒在地,“滚远点,晦气玩意,要吃糖葫芦找别人讨要去,我给了你还怕活不过明天呢!”
“一两银子买你这一把,够不够?”
男人正骂骂咧咧,却听到面前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果然是一锭晃眼的银子,
“够了够了,爷您慢用!”
男人嬉笑着递过仅剩几根糖葫芦的树串子,从陈远手中夺过了银子,生怕陈远反悔似得。
只是这两步未能走出去,便看到陈远扯下一根糖葫芦,递进那女童手里。
“吃吧。”
正在泥壕里坐着揉屁股的女童,登时眼睛都亮了,赶忙爬起,也不顾小手脏污,便要去接,只是这临到手掌跟前,女童却收住了手,小声道:
“吃了大哥哥给的糖葫芦,可以不被抓去做奴隶吗?”
陈远笑着摇头,
“不会。”
方才那卖糖葫芦的男人没走出几步,却是扭头对着陈远道:
“我说兄台,你别被这小畜生的面相忽悠了,她就是个晦气玩意……不仅克死了他爹妈,还克死了后头主家几十口人,你与她沾点关系,那可是…啧啧。”
陈远头也没回,只是看着女童如吃天珍一般吃着糖葫芦,低声道,
“再不滚,先给你脑袋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