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拠”字诀后,他的思绪陡然变得混沌。
像是经历了无数载幽暗岁月,见到沧海桑田的诡变,见到暗红色的天空,见到大帝战场,见到无数人的叩拜。
虎傩看着陈远,却不知其发生了什么变故,只当陈远被吓得呆立,她狠咬牙,双拳探出。
指虎是短兵器里的佼佼者,讲究快而狠辣,无形破有形,更是在贴身时,虎傩的拳炼了亿万遍,那双拳陡然爆发的、燃烧血气的狠劲,却足让这蚀渊里的这尊假帝,都不由得退避半瞬。
但也仅仅是半瞬,估算来二者之间气力差距的樵夫,鬼面陡然一寒,身形忽地涨大,便似一堵高墙,向虎傩压去。
箜——
樵夫一愣。
竟然扑空了!
身下只有一对脱离了拳头的指虎,还在不痛不痒地钻着自己的腹。
竟是一招迷惑了假帝的金蝉脱壳!
樵夫猛然回头,便见着虎傩对自己一笑。
“我娘说,人生下来就得果敢,你这樵夫磨磨唧唧,活该多杀不了一人。”
说罢,她猛然回头,身形也已然贴近僵直的陈远身边。
破碎了半张面具的虎傩,终于瞧着有些子女人味,但动作依旧狠辣有力。
她猛地抱住陈远,用着只有二人间才能听清的声音,贴在陈远耳边,道:
“向南走,永远不要回头,你要活着,告诉我弟弟,他已算得上天骄。”
虎傩全身发力,腰身上的余力,传达至怀抱中,蓦然一抛。
僵直的陈远,却像是被人抛飞的蹴鞠,就这样向南倒飞而出。
诡异空间中,面具破碎了一半的虎傩,白色劲衣上满是气血消逝的血窟窿。
她的身后,是一张愈来愈近的樵夫鬼面,巨斧森然,直向其背来。
虎傩看着陈远离开的地方,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释怀的笑。
如墨般的黑烬之地,染上她拼命一生也无法完成的热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轰——
如血花绽放,鬼面降临,足吞噬一切。
虎傩的世界渐地安静,她的神魂开始眩晕,像是处于大道的旋涡中。
这诡异的暗沉空间里,最终还是没能迸发出血花。
“我是死了吗?死了就可以见到娘亲了。”
气血飞快消逝,虎傩看到了过往。
幼时,娘亲会带她去采义峰里的九桑花,会教自己绑住萤火虫的屁股,当作夜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