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刚才就很好奇了,都怪她拖着我。我没见过负责运转副本的东西……唔,你不是人,也不是动物,”麓盐一边说一边探身进去,上半身几乎都消失在了那个窗口中——她似乎正在里头摸摸索索:“你出来啊,让我看一眼,你到底是什么?我特别想知道。”
她刚刚把一个人变成了人格,一切情况都还悬在半空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麓盐现在的头等大事,似乎却是好好看一眼副本主持人。
副本生物似乎都被她逼得没办法了,喇叭里不断传来急促的喘气声;见它一直不出来,麓盐忽然缩回身子,转头朝林三酒喊了一声:“喂,你过来把这个屋子轰开吧!”
林三酒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近了她的背后。
“……轰开?你不怕有后果吗?”
“不怕,”麓盐的手指飞快敲打着窗沿,扫了她一眼:“就算真有什么后果,外面那个人偶也不会眼睁睁看我们死掉的嘛。快让我看看它!”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卢泽?”
麓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想去‘皮皮虾的超感世界’,他却想去‘五十年代的黑白老电影’。”
林三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想要去的世界不一样?”她简直感到有几分好笑了,“就因为这个?”
“你根本不懂!我就是想去那个世界!”
麓盐猛地扭过头,尖声喝道:“我说过,你习以为常、不当回事的一切东西,风、泥土、水、蓝天……都是我——所有人格在他体内时,根本体会不到的,一日没有成为完全体,就连感受都朦朦胧胧、被削弱了好几层!不管我再怎么用力去体验,我尝到的甜味也比你淡,我看见的色彩也比你模糊——你们这些生来就有了一切的人,怎么能理解我第一次摸到动物皮毛时的心情?”
她的怒意勃然爆发了,一改那个双眼亮晶晶、嘴角含笑的模样,眼睛里干燥而血红。
“我只是想要摆脱别人对我的控制,我只是想要做一个能主宰自己的人,我只是想要你一出生就有的东西!这很过分吗?为什么都要拦着我?我记忆里的父母、朋友、学校,跟你的记忆一样真实,但他们却根本不曾存在过。那我呢?我算是什么?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你不是问我的计划是什么吗,告诉你,很简单,就是永远没有后顾之忧地、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活下去,去我想去的地方,再也不用被迫跟着别人走、听别人的话做事。你知道要变成一个完全体有多难吗?没有外力帮助,差不多是一辈子的事。我为什么非得受别人控制一辈子?哪怕我只能作为人活一天,也比这一副虚假而没有意义的样子强!”
说到最后,她几乎哽咽了:“我、我从没有要求过做一个人格,这对我公平吗?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却不让我感受这个世界的,不正是卢泽吗?我只想要自由——”
林三酒闭了闭眼睛。
“……卢泽也从没有要求过人格分裂啊。”
她轻声吐出这句话的时候,【画风突变版一声叮】已经贴在了麓盐的身体上。